江上雾蒙蒙,零碎细雨, 舟底的深江里翻涛暗卷, 飘零的孤舟, 稍有不慎,便会翻坠沉溺。

「魏将军在门外。」一名年轻的小宫女疾趋入殿,俯身在皇后耳边禀道。

皇后面无波澜,她看着铜镜,看的却不是自己,而是那名小宫女。

她豆蔻年华时,家族昌盛,出世就与皇帝有正妻之媒,还有个黏人乖巧的妹妹。

「叫魏将军进来吧。」皇后平静道。

该见见老熟人了。

当年手握重权的佞臣送了嫡女入后宫,那女子生性霸道,欺凌每一个嫔妾,连她这个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好在宫外的魏将军帮持,剷除了佞臣,这也是皇帝一直以来礼让魏言训三分的原由。

华服男子步履沉缓,骨架高大,他踏入殿内那一刻,所有宫人低着头,不敢不敬。

「魏将军。」皇后坐于窗边,桌上倒好了两杯热茶,白雾延出。

「皇后好雅兴。」魏言训看向窗外细碎的飞琼,洁白无暇。

「当年我们姐妹在宫中,幸而有魏将军托人照料,那段日子也不至于煎熬暗晦。」皇后抬手请茶。

魏言训的目光瞥了一眼上好的清茶,「我这么做,与你无关。」

「我知道,将军是为了妹妹。」

魏言训默然。

「二十一年前的仇你报了,先帝死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杀太子?他是妹妹的孩子。」皇后瞬时红了双目,她眼疾手快地用指尖点去眼尾的水珠。

「太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后是亲眼目睹了妹妹怀胎十月的进程,生而为母,也知其中不易。

魏言训沉目,「皇帝当年想要母家尊贵的儿子,而如今我要让他周家的血脉断送于此,不仅是太子,其他皇子,皆是。」

要怪就怪太子过于警慧,今时不除,日后必定铸成大患。

皇后瞠目,顿时心如死灰。

「梁家就该在二十年前随着晚舟的离开而坠陨。我要梁家和周家乃至整个天下给她陪葬。」魏言训说罢起身。

皇后袖中的手指止不住发颤,面上血色全无,红胭都盖不住的惨白。

魏言训,大抵是去过梁嫔的宫殿了。

二十年前,梁家开始走下坡路,两个嫡子接连遭遇不测,梁太师因此一病不起,不久后撒手人寰。

想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魏言训少不了关係。

宜都上空徐徐飘雪,小如撒盐,绵凉凄切。

街上的人更少了。

一位女子穿着冬日的厚衣,依旧可以看出窈窕有致的玲珑身段。

她撑着伞,堪堪遮住容颜,伞檐抬起,是一张姝丽清泠的面容。

许清渺清晨用完早膳,脑袋发沉,竟然睡了过去,她思来想去,定是周雪燃给她用了药。

药效过去时,许清渺听到屋内还有好几个男子的声音。

厚重的帷幔落下,许清渺看不清外面的人影。

隐隐听清,他们在商讨的是上京的事。

正当许清渺惶恐不已时,她听到了周雪燃的声音,这些人竟然是周雪燃的人。

原来周雪燃在余川的这段时间,对外界的事依旧了如指掌。

如今上京的局势是魏言训囚.禁了所有对四皇子登基有异议的朝臣,就连林将军都被从上京赶到了宜都看押。

「现下需要有人去与林将军接头。」

「可林将军被禁军看管得牢牢的,没有进入府中的可能。」

「魏靖琦两日前回来了,他每日午时都会去看望林将军。魏靖琦认得你我所有面容,现在接近林将军更是绝无可能。」

几人唉声嘆气,看向一言不发的太子。

太子是绝不能露面的。

「不妨我去试试。」床榻上的女子伸出素手,撩起帷幔。

许清渺早就醒了,她本想继续装睡,听着听着,也装不下去了。

此言一出,几双眼睛纷纷移向许清渺,继而窘迫地转开。

他们后知后觉这是太子妃,不可直视。

面对周雪燃幽沉的眼眸,许清渺不紧不慢,继续道,「你们方才说,每日只有送饭的侍女入内,你们只要打点好,让我扮作送饭的侍女即可。何况,林将军与我一面之缘,现下情况紧急,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许清渺方才都听见了。

林将军手上有太子出事前交由他保管的兵符,魏言训囚着他,也是为了那一块兵符的下落。

其他人看向太子,不敢作声,亦然不敢做主。

「不可。」周雪燃不容拒绝道。

林将军身边有众多进军看守,危险不言而喻。

周雪燃怎会让许清渺拿性命做赌注。

「我不会跑掉的。」许清渺言简意赅道,她凝望着周雪燃的眼眸熠光流动。

若是周雪燃拿不到兵符,不久后就是四皇子登基之日。

届时大局已定,四皇子定不会留周雪燃一条生路。

「纵使没有兵符,孤也有其他办法。」

「可有了兵符,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许清渺打断道。

她是不想和周雪燃在一起,可从来没有想过周雪燃死,她也不会看着周雪燃落魄。

许清渺见过他最风光的时候,以此为荣过。

林将军受困于宜都的城郊。

小小的院子外守着大批身披铁甲的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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