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晚宋殊眠做得不错,他心情好了也不打算再跟她计较。虽先醒了却也没有要吵醒宋殊眠的意思,只是起身跨过了她下了床。
晴萱已经候在了外头,见谢琼婴起了身便服侍了起来。她想到昨晚二人闹得难看,还是有些担心,便问道:「三奶奶还好吗,今个儿不会同三公子置气吧。」
「置气?她若是不想好好当这个三奶奶,那随她气去吧。」
晴萱想了想觉得谢琼婴说的也有道理,便继续服侍他穿衣服了。晴萱手脚麻利,很快便穿好了,谢琼婴打开了那个装着抹额的抽屉,挑选了起来。
抽屉里头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花色样式的抹额,独独宋殊眠昨天给他的那条黑金抹额十分扎眼。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拿在手上看了许久,最终却还是放了回去。
谢琼婴站在那里许久,晨光透过了大开着的窗户洒在他的身上。今日他一身月白锦袍,晨曦的阳光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晴萱看着谢琼婴一时之间晃了神,就好像是又看到了从前那个皎皎如明月的少年。
晴萱先前在皇太后的身边服侍,来到谢府的时候谢琼婴还只有十五岁,今年算是她跟在谢琼婴身边的第四个年头,她算是一步一步看着谢琼婴变成了如今这样的。
她收回了视线,却见谢琼婴突然看向了她说道:「宋殊眠的事情就不用跟皇祖母说了吧。」
他漆黑的眼底没有思绪,只一片冰寒深深不见底。晴萱叫这眼神吓到,纵是向来稳重的她一时间却也失了反应,只是死死地垂着头。
原来谢琼婴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给皇太后说着他身边的事情。
谢琼婴见她这样,只是边往外走边说道:「晴萱,你在怕些什么?我知道皇祖母是在关心我,只不过她胆子小,恐叫皇祖母吓着她了。」
谢琼婴一瞬间又恢復成了以往的模样,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然路过晴萱的身边却还是带了一阵冰寒。
晴萱垂首说道:「是,奴婢定然不会多嘴。」晴萱如今才发现,自己纵是在他的身边跟了四年也一点都看不懂他。
她整理了思绪便往屋外出去了,正见到谢琼婴抱着大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坐着,大黄趴在他的腿上喘着气,谢琼婴眉毛微蹙像是恼了,兀地拍上了大黄的屁股,「吃吃吃,整日里头就晓得吃,长得跟狼一样,难怪别人怕你。」
大黄像是听懂了似的,委屈的呜咽了两声。
大黄是谢琼婴前两年在外头捡回来的,那时候谢琼婴大半夜喝醉了酒晃晃悠悠在街上散步。虽大昭晚上有宵禁,但谢琼婴这样的人他们管不得,便也随他去了。
夜晚凄悽惨惨,独独谢琼婴一人在空旷的大街之上走着,大黄悉悉索索地跟在谢琼婴的身后,谢琼婴想赶走它,却死活也赶不走,踹了两脚又沾了上来,大黄就这样一路跟着谢琼婴回了国公府,最后眼巴巴地立在外头看着他。
于是谢琼婴就将它带了回来,一养便养到了如今。
陪着大黄玩了一会之后,宋殊眠也从里头走了出来,因着昨日哭了那么一回她的眼睛现在还有些肿,晴萱凑上去有些担忧地问道:「这眼睛怎就肿成了这样?三奶奶要不煮个鸡蛋敷一下。」
宋殊眠方才梳妆的时候就见到了眼睛肿得不像话,她怕耽误了请安的时辰,只摇了摇头,道:「不了,一会晚了恐遭母亲责罚。」
晴萱闻此只点了点头深表了解。
宋殊眠出了屋门就瞧见谢琼婴抱着大黄坐在树下头的石凳上,今日他没有穿着深色的衣服,反而是一身从未见过的白衣。
临近秋天,院子里头的桂花树已经悄然开放,因风吹过,上头的桂花落了些到他的肩膀上,他神色淡淡,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这样看着竟比徐彦舟还冷一些。
宋殊眠想到昨晚的事情脸色难免有些难堪,脑中只浮现了四个大字:人模狗样。
她不再看谢琼婴径直出了春澄堂,然路过谢琼婴之时只听得他出声说道:「没看见我在这里等你?」
谁都看得出来,谢琼婴坐在里是等着宋殊眠一块去荣德堂,偏偏这宋殊眠就像是没长眼睛一样。
宋殊眠听到了这话转过身去,故作惊讶问道:「郎君是要和我一齐去吗?」宋殊眠面上同往常没有两样,只敢暗戳戳地使性子。
大黄从他的腿上跑走,谢琼婴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瞥了她一眼便往外去了。
气呗,看谁气得过谁。
第十六章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荣德堂,未曾想今晨国公爷和谢琼霖也在此处。
宋殊眠在这里见到二人有些意外,然偷偷去瞟旁边的谢琼婴却丝毫没有意外,像是早知道这两人今日会出现在此。
谢琼霖在户部任职,而谢沉在兵部任职,案例来说也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往日里头请安的时候一个人也见不着,今爷三人都凑到了一块就像是说好了一样。
谢国公和长宁坐在堂屋的主座之上,谢琼霖和明氏坐在左侧,宋殊眠便只能和谢琼婴一同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
周遭气氛些许微妙,宋殊眠心下暗忖,莫非是谢家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只听得国公爷开门见山对谢琼婴问道:「昨日里头万柏找你去打马球了?」
万柏是朱睿江的字。
谢琼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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