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明白,谢琼霖这一遭是图什么。
自从吕方被削权以后,谢沉更是明白天家无情,这件事情哪里这么轻易就能被放过。
谢琼霖垂首说道:「我去江南之前,杜风来找过我......」
谢沉知道杜风这个人,是京都一个厉害的富商,他想到了方才徐彦舟说过江南一带的土地大多是这个人的。想想也知道杜风会找他做什么,他问道:「他给了什么,叫你听了他的话?」
谢琼霖说道:「他确实带了很多的钱来,但我一分也没要。」
没要钱却还是替人办了事,谢沉更加不明白了,「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之前杜风的儿子杜鹤安好像确实来谢家找过琼婴,我知晓他们关係好,也不太好对杜家下手,便对着底下的人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了......我本以为不会被发现的......」
谢琼霖这话的意思,便是为了谢琼婴而故意在这件事情上面动了手脚。
听到谢琼霖是为了谢琼婴,谢沉的火气蹭得一下到了极点,他既怒且哀,骂道:「你疯了!我看你当真是疯了!就因为这个,你就是为了谢琼婴才故意放的水?!今日东窗事发,杜家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连带着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啊你!老实了二十多年,怎么偏偏这一回就这么不懂事啊!你叫我以后怎么去面对你的母亲啊!」
谢琼霖看到谢沉气成了这样,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丝毫不敢说话。
谢沉觉得今日之事全是因为谢琼婴,若不是因为谢琼婴和杜家走得近,谢琼霖又怎么会惹出这些事情来?毕竟谢琼霖懂事,而谢琼婴呢?他除了惹麻烦又还会干什么!
他愈想愈生气,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他道:「今日我非得好好管教他了!」说罢便已经拂袖而去。
没有了两人的争执吵闹声,狱牢一下子就又安静了下来。
目送谢沉离开,谢琼霖再没了方才委屈的神色,只是面色冷淡地坐回了椅上,自顾自地用起了饭,这菜十分的粗劣,但他吃着吃着却是笑了,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滴。
谢沉出去的时候没有想到徐彦舟还在,他站在檐下,些许风雪吹到了他的身上,他却像是不怕冷一样,就在那里一直站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事情,就连谢沉走到了他的跟前也没有发觉。
谢沉这会怒火中烧,但还是在徐彦舟面前强压了脾气,他道:「这件事情督察院怎么定夺?」
两人并肩往外头去,徐彦舟道:「事关国策,还得先等过了年后,左右都御史大人回来了才好说。渎职之罪谢青良已经供认不讳,但念及南方福建那带的田地大多是杜家私产,想来他们也脱不了干係,到了最后还得去看首辅和皇上怎么办。」
谢沉点了点头,既然事情还没有定罪,那便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方才一路走来,也未见得都察院里面有什么人,他问道:「今除夕夜,贤侄不在家里?」
徐彦舟淡淡回道:「在家里在衙门于我都是一样的。」
谢沉见他这样说,瞬间明了,徐彦舟这人瞧着冷冷清清,想来是不喜欢热闹的。
二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徐彦舟说道:「国公爷,我想求你一事。」
谢沉听到这话觉得奇怪,现如今当是他去求着他们都察院才是,他要求自己什么?
徐彦舟的声音清悦,在此刻竟然听着空荡荡的,他道:「可以放表妹出国公府吗。」
第四十一章
谢沉惊诧, 徐彦舟这话是何意?放宋殊眠出了国公府,是说她不愿意在谢家待?也是,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宋殊眠嫁他, 又哪里会是心甘情愿。
徐彦舟继续说道:「当初表妹嫁去谢家全是无奈, 国公爷也晓得, 她是一个可怜人, 在谢家这样的大宅院里,她没有母族傍身,往后只能依仗夫君而活。当初全怪我一时鬼迷心窍, 推她出去替司巧挡了祸。若是国公能发善心,狱牢中我定善待青良兄。」
宋殊眠替徐司巧出嫁一事, 本来就是谢家的错,若非是谢琼婴无法无天, 长宁放纵无度, 又哪里会害得徐彦舟来开这个口。他纵容了他整整二十年, 往后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往后谢家迟早有一天要毁在了他的手里。
谢沉沉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情全都怨我, 怪我纵容那逆子至今。殊眠是个好孩子, 在谢家确实是耽误了她,这回我定要叫他们和离。但青良的事情, 你当如何?」
徐彦舟得了谢沉的允诺,嘴角才带了几分笑意, 他道:「谢朗中如果没有收受贿赂, 那一切便都还好说,皇上要的不过是个出头鸟, 既然是杜家不愿意配合国策,那打得自然就是他们了。」
谢沉点了点头,他只要保下他的儿子就够了,别人如何同他何干?二人到了都察院的门口,一身白衣的徐彦舟快要和这雪白的天地融成一体,徐彦舟目送谢家的马车离开,他知道今夜谢家註定不太平。
谢沉回到谢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长宁挨不住困先进屋歇下了。
品哥儿已经被抱回了春熙堂先哄着睡了,只有谢琼婴、宋殊眠、明氏三人还在堂屋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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