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前些年间相继离世,如今只剩下了三兄弟,除夕夜自然是要聚在一块用饭。
席面摆在了荣德堂里头,一大家人绕着黄花梨大圆桌坐了一圈,堂屋里头四处掌灯,灯火辉煌,看着便是暖洋洋的。宋殊眠和谢琼婴到了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三家长辈这会挨着坐,就连平日里头见不着几回面的那两三房嫡子庶子今日也在场。
宋殊眠和谢琼婴坐到了明氏的身边。
两人的容貌出众,一入席连带着周遭都亮堂了几分。
因着除夕夜谢琼霖不在家里,明氏的心情也有几分低落,不论周遭多么热闹,她的面上却始终带着几分愁绪,她的膝上正坐着品哥儿,这会子正朝宋殊眠伸着手,嘴里头喊着,「叔母......抱抱......」
品哥儿如今都快要四岁了,已经会简单地说些话了。
他今日头上带着虎头帽,脚上蹬着虎头鞋,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圆领褂,衬得小人儿更加粉嫩可爱。
宋殊眠从明氏的手上接过了品哥儿,转头对明氏宽慰道:「嫂嫂放宽了心来,算着时日二哥不久也要归家了,到时候晓得嫂嫂有了身孕,可不得高兴坏了?」
明氏听到了宋殊眠的话面色稍霁,勉强笑道:「除夕的日子,我总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头过得不好。也不知最近的眼皮子为何一直跳,我心里头更是慌得不行。」她又抱怨道:「也不晓得我爹是怎样想的,都要过年了,非要叫郎君去江南。」
明氏的父亲是户部侍郎,而谢琼霖是户部郎中,算是明侍郎的部下。
宋殊眠知他们二人感情甚笃,自己这一两句也是说不好,恐再多说去又要惹得她多想,索性也不再提谢琼霖了。
那边三位老爷平日里头也很少能聚到一块,今借着除夕夜总算能够开怀畅饮,一边喝酒一边谈笑,十分地快活。
就连长宁今日面上也缓和了几分,终于不像平日里头那样。那边三房的太太坐在她的边上,问道:「今日的席面可是你家老二媳妇做的?」
长宁平日里头遵循食不言寝不语之礼,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但今日过年,也没必要这样死守,她放下了筷箸淡淡说道:「老三媳妇摆的。」
不说三太太惊讶了几分,就连一旁的大太太见此也有些诧异,她道:「这老三媳妇不才方进门吗?先前那老二媳妇还叫你看了一年的时间,这宋殊眠上手就这样快?」
长宁只想叫宋殊眠抓紧掌了中馈,哪里来得及管什么循序渐进。虽然到头来只有一半,但也能够叫人累得够呛。长宁本来以为她做不好这些,毕竟她的那副长相,看着像是只能依靠男人,没想到还真是有几分真本事。
她出奇地没有贬低宋殊眠,只是说道:「脑子是挺灵光的。」
大太太和三太太马上琢磨出来了话里头的味道,天可怜见的,能从长宁嘴巴里头说说出来一句好话是多不容易,想来在这一方面对宋殊眠还是满意的。
谢琼婴那头见到宋殊眠只顾着品哥儿,倒顾不上自己了,便时不时地往碗她里夹菜。这一举动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都揣测起了谢琼婴莫非是浪子回头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只是当年轻人一时起了兴致罢了。
暖红色的灯光照得人脸上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就连刻薄的海氏这会面上也是带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容。孩童嬉笑声,老爷们的谈笑声,在这一刻将「年」变得具象化了。
但就在这时,外头急急忙忙跑了一个传话的小厮,见到这小厮这般慌张,大太太轻斥了一句,「大过年的,什么事情能急成这样,没得来的打嘴现世。」
小厮来不及请罪,只是急急说道:「太太老爷们......!不好了!」
大家见他这样便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国公爷饮了颇多的酒,这会脑子却也还算灵光,他不疾不徐说道:「你急什么?天大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急成这样。」
「二公子被抓到都察院里头了!」
众人惊骇,大过年的谢琼霖被抓了?!
第四十章
明氏听到这话便慌得不行, 她激动地起身连带着椅子都倒到了地上,急忙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人不是在江南清丈土地吗?怎么会被抓到都察院里头?!」
那小厮道:「我也不晓得啊,方才只是有个都察院的人来传话通知我们, 只说二公子被押解到了都察院, 其余的什么话都没说。」
本来过年大儿子不在身旁已是烦闷, 这会听到了人被抓到了都察院, 谢沉的酒也醒了个大半,他对明氏道:「你别着急,我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有我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说罢, 便吩咐下人说道:「备马,去都察院。」
谢沉披上了斗篷之后, 大步从荣德堂离开。出了这等子事情, 除夕夜的这顿饭也用不下去了, 没一会就散了,只剩下了二房一行人还在这处等着国公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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