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他被关进去,就真的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只会被作为殷时的食物,剩下的唯一用途便是供他享用,直到死去。
那人的指尖携着危险的凉意缓缓抚摸过他的脖颈,很快就找到了动脉的位置,按压下去,冷意侵入血管,虞意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能仍由殷时就这样把他给关入那个地宫。
必须……做些什么。
可依他现在的处境,似乎不管做什么……皆为徒劳。
系统早上说的那些不靠谱的话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艰难地启唇,声线中夹杂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至少、至少我们已经成过婚了,我是你名义上的……新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闻言,殷时轻轻挑了下眉,暗红的眼眸愈发晦暗,他将两手撑在虞意白的身侧,往前倾身:「哦?你是在同本座讲人间的那些礼数?本座为什么要遵守?」
幽凉的吐息宛如绳索般缠绕上他的脖颈,虞意白低声道:「可是你生前也是人……」
这几个字刚脱口而出,他就后悔了。
面对鬼物,最忌讳的是提及对方的生前,尤其是怨气很大、久久不散化作厉鬼的那些。
它们活着的时候执念越深,变成鬼之后的力量便越强大,像殷时这种鬼王……他生前的那些事,必定是无法触碰的禁忌。
虞意白以为殷时会发怒,谁料对方沉着眼冰冷地注视了他半晌,竟是唇角一勾笑了。
「这桩婚本就荒唐的可笑,不过是一次以人换人的交易,而你——本座本该在第一天晚上就杀了你的,只是看在你身上的特殊性能让你多活一段时日,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他冰冷的手指捏起青年的下颌,指腹压在他柔软的唇上,虞意白被迫仰起头,困难地呼吸着。
「敢在鬼物面前主动提起他的生前,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勇气,你成功勾起了那些让我不愉快的记忆。怎么办,我想现在就杀掉你了。」
殷时深红的眼瞳中是一片不化的寒凉,携着尖锐浓郁的煞气。
「等你死后,就把你的魂给抽出来,装进器物里,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好不好?我亲爱的……新娘。」
最后两个字吐出的时候,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殷时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颈,对着脆弱的颈骨一点点用力、收紧,压榨着对方喉管内残破的空气。
窒息感翻涌而上。
虞意白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因难受而禁不住眯起泛红的眼尾,颤抖着微湿的唇,无助喘息。
死亡的气息在迫近,他清晰地捕捉到殷时眼底毫不掩饰闪烁的浓烈的杀意。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毫不怜悯地残忍地收紧手指,施力的指尖在他的脖颈上留下青红色的印痕,那目光冷寂、淡漠,却不肯错过他脸上分毫细微的表情,欣赏着手中猎物濒死之时徒劳挣扎的模样。
水雾模糊了虞意白的视线,他的胸口起伏着,大脑因缺氧一阵阵地发晕,他仿佛都能听见颈骨不堪重负即将断裂的响声。
必须……做点什么。
他该说什么,才能让殷时在最后一刻收了杀心。
快没有时间了……
只有几个字的机会。
他要怎么办。
虞意白翕动了一下惨白的唇瓣,从脆弱的喉管里发出破碎的喘息,无比艰难地吐出残缺的音节,嗓音沙哑,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拼凑不出完整的字句。
「殷时,我……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吐出的瞬间,脖子上的手骤然收了力道,虞意白浑身猛地一颤,弯下腰,捂着发闷的胸口,用力咳嗽起来。
他的眼中忍不住沁出生理性的泪水,大片大片地晕染了视野,顺着睫毛末端的弧度滚落下来。
殷时垂眼,看着面前俊美的青年狼狈地俯身,单薄的脊背颤抖,冷白的脖颈上带着仿佛凌虐过后的斑驳痕迹,咳得双眼通红,撕心裂肺。
他沾湿的髮丝贴在脸侧,肩膀发颤,泛红的锁骨绷出深陷的弧,腮边挂着晶莹的水渍,显得可怜又脆弱。
没给他太多平復的时间,殷时手一推便将虞意白摁倒在床头,眉梢挂着些饶有兴味的弧度,理了理他凌乱的发,问道:「为什么?」
他伸手抚摸过青年痕迹斑驳的颈部,冷意袭来,虞意白浑身打了个寒噤,但那里灼烫髮麻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一点。
「为什么?」
殷时笑着又问了一遍,覆在对方脖颈上掌心浮起阴冷的鬼气,让那些伤痕淡褪了些许。
他堪称温和的口吻却比刚才的更令人发自心底地腾起寒意,仿佛下一刻对方便会撕破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具,露出恶鬼的獠牙。
「给不出让我满意的答案的话,你会死得更惨。」
虞意白的额间沁出些冷汗,湿润的睫毛抖了一下,他不太会说谎,但此时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上阵:「一……一见钟情的话,是不需要理由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光发颤,眼角缀着湿意,颧骨处因窒息而浮起的潮红尚未褪去,嗓音含着些微的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