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像是已经得到过了戚时「不谈恋爱」的保证,可酒精是不讲道理的。
酒精会让人变得幼稚又执拗。
戚时一句到嘴边的「不会」堪堪剎住——
因为他忽然想起大人们总说一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
那么…
原封不动咽下那句「不会」,戚时缓声问:「眠眠想不想让我以后谈恋爱?」
祝辞眠毫不犹豫回答:「不想!」
戚时又不动声色问:「为什么?」
语气里染上微不可察的循循善诱意味。
「因为…」祝辞眠像是认真想了想,才回答道,「因为不是你自己以前说过的吗,你说谈恋爱了,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形影不离了!」
那还是他们初一的时候,聊过这个话题。
转眼三年就过去了。
这三年里好像有不少改变,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因为祝辞眠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他还是那么单纯甚至懵懂,雏鸟一样。
显然,戚时也想起了当年他们的对话,他故意反问:「那你以前不也说过吗,谈恋爱了,可以三个人一起玩。」
「那不行!」可这次的祝辞眠却立刻反驳道,「谈恋爱了还是不一样的,有的事情,就比如…比如像今天乔乔说的,如果我再磕了碰了想要你吹吹,你如果谈恋爱了,还这么对我,那你对象一定会生气的,可…可你如果不这么对我了,那我也会不开心的!」
祝辞眠真的好苦恼。
毕竟又长大了三岁,祝辞眠再不开窍,也至少已经知道了爱情的排他性。
并不存在像他以前想的那样,能三个人一起玩的关係。
看出来他是真的醉了,因为实在是坦诚直白得过分了。
说到最后「那我也会不开心的!」这句的时候,他尾音都拖得低低的,一听就已经很失落了。
戚时忽然沉默下来,难得后悔自己刚刚是不是并不该开这个话头。
因为每每这样的时候,祝辞眠这样无比直白表露出对他的特殊的时候,戚时都很想问一问祝辞眠,究竟明不明白这种特殊出于什么。
究竟是出于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姑且能称得上一句哥哥的依赖,还是出于什么…
什么其他的,戚时很想明辨清晰,却又暂时并不那么敢明辨清晰的心理。
如果戚时再年长些,或许面对这样的祝辞眠,他会有更好的方法去应对。
可现在的戚时毕竟也才堪堪未满十六岁。
论他再早熟,也不过是少年人。
不过小醉鬼祝辞眠当然是对戚时的烦恼一无所知了,他没有等到戚时的回答,就又执拗问了两遍「你以后到底会不会谈恋爱」,在终于听见了戚时说的「不会」之后,整个人就又放鬆下来,立刻把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
戚时也终于把祝辞眠背到了宿舍楼下。
这边宿舍当然是没有电梯的,他们还住六楼。
一进楼梯间,祝辞眠就晃着腿说要自己下来走,不能累到戚戚哥哥。
可他现在连平地走路都走不稳,又怎么可能上楼梯?
戚时当然没有把祝辞眠放下来,而是继续背着他上楼梯。
在上了一层楼,发现戚时好像是真的不累,走得还很稳之后,祝辞眠就又放心「耍酒疯」了。
他埋头贴在戚时颈侧,忽然深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感嘆道:「戚戚哥哥,你身上好香哦,你偷偷喷香水了吗!」
边说这话的时候,祝辞眠的鼻尖就贴在戚时颈侧轻蹭。
戚时呼吸猛然一滞,手臂都难以控制晃了一下,差一点就得把祝辞眠晃到台阶上去。
「没有,」戚时绷着下颌角回答,「就是沐浴露,和你一样的。」
祝辞眠吶吶「哦」了一声,暂时安静下来。
可安静了不过五分钟,等两人终于进到宿舍里,戚时把祝辞眠放在床上,祝辞眠就又伸手拽住了戚时的校服下摆,很贴心道:「戚戚哥哥,你出汗了,我给你擦汗!」
虽然背着祝辞眠上六楼确实不累,戚时气息都是稳的,但毕竟温度还是高的,额头还是会些微出汗。
戚时没法拒绝,他直接递了张湿巾给祝辞眠。
可没想到的是,喝醉了的祝辞眠所谓的擦汗,那不只是擦汗——
他接过湿巾,倒是先认真擦了擦戚时额角的细汗,可擦了没半分钟,祝辞眠就又忽然抬起空着的那隻手,摸了摸戚时的眉毛,感嘆:「戚戚哥哥,你眉毛好浓!」
戚时原本搭在床沿的手指收紧。
祝辞眠的手指又下滑,摸了摸戚时的眼睫毛,继续感嘆:「眼睫毛好长,眼睛也好大!」
戚时眨了下眼睛。
祝辞眠的手指又往右移,摸了摸戚时的鼻樑,再次感嘆:「鼻樑也好高!」
戚时屏住了呼吸。
祝辞眠的手指继续下滑,眼见就要到了戚时那张薄唇。
「眠眠,」戚时忽然开口,嗓音略微发哑,他问,「不是说给我擦汗的吗?还擦不擦了?」
祝辞眠手指倏然一顿。
「对哦!」他放下了手,又继续用湿巾给戚时擦起了额角,可小嘴却没停,还小声说,「都怪你,怪你太好看了!我才会忘记给你擦汗的!」
戚时闭了下眼,耳根红了。
少年人本就经不起撩拨,又遑论是心尖上的人打来的这么纯粹的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