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迷途还是陷落,凭藉这炙热的目光,都可得到救赎。
这样的目光似乎看了他很长很久,以至于迟钝的大脑终于电光火石间忆起,六年前栾莫迟看他的目光就同此时一般。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间,栾莫迟就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关注。
只可惜,现在才发现,晚了。
温鸢闭上眼,不再压抑自己,他伸手环住栾莫迟脖颈,主动亲吻令人心颤的眼眸。
明日如果要撕破脸,就争一夕欢愉。
房间内拉着窗帘,气息浓郁。
两个人的体温比空调运转更温暖,温鸢醒来时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
不论是体内的胀痛还是紧紧环抱的躯体,都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栾莫迟给的,他会记一辈子。
「醒了?」
近在咫尺的眉目生动深刻,栾莫迟忍不住亲亲温鸢颤动的眼睫。
温鸢闭上眼任他亲吻。
「害羞?」栾莫迟不依不饶的亲他眼睛。
温鸢睁开被吮吸的湿漉漉的睫毛,「没有,我很高兴。」
「你这表情并不像高兴。」栾莫迟将温鸢往怀中紧了紧,「更像是赌徒的孤注一掷,死刑犯的临终饕餮。」
温鸢身体僵直,在紧贴的怀抱中猝然发冷,他哆嗦了下,马上被更紧的环抱住。
「怎么?」
「我是贪图享乐,沉迷男色。」他推开栾莫迟,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和窗户。
冷风与阳光同时涌入房间,吹醒温鸢不切实际的妄想,「可惜,君王该早朝了,今天还有拍摄任务吧?」
栾莫迟从床上坐起,看着逆光而立的温鸢,微微眯起眼睛,他静默了一瞬,答非所问的说:「温鸢,如果你的答案我不满意,我不接受。」
昨天的拍摄任务完成的不错,再就是顾忌栾莫迟的腰病,导演下通知栾莫迟白天没有拍摄任务,只是黄昏的时候要补一场古城墙上的戏。
场景也不远,就在城郊的旅游景区,不需要爬山。
吃过早饭,温鸢兴致勃勃的拿出房间内的旅游宣传册,邀请栾莫迟去这里的博物馆参观。
旅游手册是每个房间的宣传资料,上面列了这个西北小县城乏善可陈的几个景点,博物馆是其中之一。
博物馆的简介上介绍了本地从古时候到现代各方面的变迁历史,每个地区其实都有这种博物馆。
栾莫迟视线扫过旅游手册,点头说:「里面有件时期出土的箜篌,我们去看看。」
大雪封门,博物馆里偌大的展厅中连工作人员都不见踪迹。
栾莫迟牵着温鸢,沿着走道走过一个个展厅,停留在被玻璃展柜保护起来的箜篌前。
玻璃柜中的箜篌凤首龙脊,形态栩栩如生,历经岁月不腐,丝弦静止,似乎正在等待有人将它唤醒。
温鸢指指说明牌:「你看介绍,它出土自某位王妃墓,陪葬品不多,唯独放了这么把箜篌,国内发掘的其他墓穴中都很少见。」
栾莫迟说:「那她的王爷一定很爱她。」
温鸢略微诧异:「为什么?金银都没有,从哪里看出来的?」
栾莫迟指着玻璃展柜中的箜篌,声音低沉:「她夫君与她相知相爱,知道她爱琴如宝,金银对她毫无价值。只有琴能陪伴她,所以她夫君才会特意将琴放在她身边。」
温鸢沉默,而后说:「真挚的感情当然令人感动,视金银为无物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毕竟钱可以买感情,也可以买锦绣人生。」
栾莫迟挑眉问:「你信?」
温鸢抬头,与他对视:「如果我说我买过呢?」
栾莫迟开口:「钱与感情、人生不等价,我不认为可以买卖。」
温鸢视线闪烁,缓缓落在玻璃展柜上,「……我更喜欢那把箜篌。」
栾莫迟眉毛蹙起,每当他们的谈话接近真相,温鸢总会转移话题,「你想要的话,我把家里的吉他送你。」
那把名为Bright star的吉他,在脑海中拨动勤学,它在温鸢记忆深处闪光。
「它很漂亮,可惜不适合我。」
温鸢转身离开箜篌展台,走向另外的展厅。
参观完博物馆,栾莫迟带着温鸢赶到拍摄现场,他去化妆,温鸢依旧带着护目镜和兜帽,披着军大衣坐在栾莫迟的助理小雅身边。
有人偷偷问小雅,那是谁,怎么坐在栾帝的休息椅。
小雅往温鸢身前一站,挡住别人窥视的目光:「是栾老师的弟弟,过来探班的。」
对方挠头离开,「咋那么眼熟捏?」
这一场补的是栾莫迟作为反派的巅峰时刻,他登临城墙远望江山,目之所及皆为他所有。
反派的霸气和野心一展无遗。
远方山脉白雪皑皑,落日余晖的灿灿金光中栾莫迟身披黑羽大氅,神情倨傲,帝王的气势令人胆寒,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城楼下仰望他的人群、镜头,最后停留在温鸢身上。
牢牢锁住温鸢的视线在无言的传递事实:他是他的。
温鸢推推护目镜,将兜帽往下拉。
第三天栾莫迟依旧没有拍摄任务,陪温鸢在这个寒冷的偏远小城探索。
坐过无人的摩天轮,看过包场的文艺片,滑过结冰的湖面,路过祈福的古庙。
像一对年轻的处于热恋期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