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刘世伯当时并不觉得自己会被定罪,所以照往常一样去值房办公,只是有人先下了手,害他性命......那说不定皇上当时是有过犹豫的,而有人因此担心刘世伯最终没被定罪。他们为了永绝后患,才杀人灭口……你这样的猜测,我觉得很有道理。」
柳青抬头看向他,双眸湿润。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些年来,这许多的想法和猜测她只能藏在心里,一个人翻来覆去地琢磨,哪怕是面对师父,她也觉得不知从何说起,说了又有何意义。如今有人能替她说出来,还能认同她,就像是让她得到了某种宣洩,觉得心里一下子畅快了许多。
沈延满眼温柔地看着她,他自然知道这些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要确认你的猜测,还需要了解些刘世伯殒身前的情况,这个我或许还能问到一些,你且等等我。」
上次他问过父亲这事,但父亲似乎只说了一半,后面便不肯说了。
越是不肯说,可能越是更要紧的事。
柳青听他这么一说,即刻猜到他是要回去问他父亲沈时中。毕竟既了解刘家的事,那时又在朝为官的没几个人。
「问不到也无妨,」 她笑得浅淡,「我们刘家的事,原就该我自己查。」
当年他父亲都不肯替刘家说话,此时又怎会帮忙。
沈延听出她话中的冷意,心里难受,探身将她的小手握到手心里。
「语清,给我些时日。许多事可能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权且信我,好不好?」
他的手掌温厚干燥,柳青任他握着手,并没有抽出来,沾了细碎泪珠的羽睫轻颤。
她从未料到此案的背后竟还有这样的事,一时只觉得看不到希望,那如今也只有先等等沈延的消息。
……
沈延回家前,又去见了齐凤山。
齐凤山看沈延进来,笑呵呵地打量他,把他打量得有些局促。
「不错,神情气爽,」 齐凤山目光如炬,一见他的神色便将他和柳青的事猜到个七八分,「比早上的气色好太多了……肉酱味道不错吧?」
他远远地从厨房外经过,已经闻见那肉酱打鼻子的香,可就因为怕坏了这小子的事,都没好意思过去尝尝。
沈延听出了他的意思,赧然一笑:「晚辈一夜叨扰,实是不得已,让先生见笑了。」
齐凤山爽朗地笑起来:「这有什么见笑的,年轻人便该如此,有喜欢的姑娘就得去求,干耗着有什么用,」 他说到这又暗自嘀咕了句,「我那傻儿子就是不懂啊。」
这叫好女怕郎缠。他那傻儿子就没这本事,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喜欢得不行,还是让人家师兄师兄地叫了三年,现在好了,什么也没叫出来。看看人家沈延,才一个早上,人也有了,酱也有了。
「……您说什么?」 沈延没听清他方才嘀咕的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齐凤山大手一摆,「你还有事要问我吧?」
「正是,原本想问问颖之,但是颖之恰好不在。先生最近可曾听说过宫里什么特别的事?」
齐凤山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叫特别的事?」
「比如……这半年来皇上日渐消瘦,最近也有快一个月没上过朝了,不知龙体是否安泰……」
齐凤山手一抖,茶盏差点摔到地上。
「你小子还真敢问啊!」 他声音虽压得低,一双眼睛却直瞪沈延,「这也就是我,换了是旁人,人家告你个图谋不轨!」
「是,晚辈也只敢请教先生而已。」
沈延心想他还只是问问,他们齐家可是窝藏了朝廷钦犯,相形之下他这算得了什么。
「唉……」 齐凤山掏出帕子擦了擦沾了茶汤的手,「不过你也算是问对人了。铮儿昨日从宫里回来,说那位恐怕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
「……昨日?昨日午后,皇上可曾召过颖之?」
沈延突然想到,五爷原本一起等在山下营救语清,可是突然来了个内官,叫他入宫,说不定那就是因为皇上病情突然恶化。
「正是昨日,太医院的人会诊,阵仗闹得挺大,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来……」 齐凤山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诶,你突然问起皇上,你该不会……你想等那位不在了,让新君给刘家平冤?」
沈延笑了笑,算是默认。
齐凤山气得一拍大腿:「我把那闺女的事告诉你,是让你劝着她点,别让她钻牛角尖,你倒好,比她胆子还大。」
沈延赶忙起身给他茶盏里加了些水:「先生莫急。晚辈原也觉得此事希望渺茫,但晚辈看语清心意坚决,若是不帮她试上一试,她恐怕会郁郁寡欢一辈子。何况晚辈也想还语清一个身份,把她风风光光地娶进门,才算没有委屈了她。」
齐凤山闻言看了他良久,干净俊朗的面容,眸中炯炯一片真挚。
「你这孩子……也是难得了。你若是真打着这个主意,可得留心了,因为……储君近况不妙。」
「……最近倒没听说太子的事。」
「那看来宫里的消息封锁得挺严实,不过这消息迟早也会传出来」 齐凤山苦笑,「你大概听说过,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自幼患有不足之症,但是因为多年悉心调养,弱冠之后便好了许多,可是太医院还是每日会派人请脉。前几日铮儿去清宁宫请脉,发现那宫外多了一排侍卫,里面的宫婢倒是少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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