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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餵...你别吐血啊!」

周氏一脚跨进去,立马吩咐道:「如意,百宝丹再给他吃几颗。」这药丸治内伤止血止咳有奇效。

薛如意听话的上前,床上的男人见她靠近,突然挣扎着后退,眼中有明显的抗拒。脸色苍白,唇角带血,气弱退后的模样像是掉进土匪窝里受伤的小动物。

薛如意似乎不知道男女有别,左手扣住他消瘦的肩,右手的药丸趁其不备塞了进去。清凉微甘的药味顺着喉咙往下,床上的人咳嗽声渐渐小下去,苍白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老二,餵点水。」

薛二立马端了水给他餵下,然后把人扶靠在床边休息。

男人总算缓了过来,颤抖的睫撑开,双眼朝着薛家人看过来。他眼有些内双,眼尾上勾,眼帘下方有颗黑色的小痣,许是因为刚刚咳嗽的缘故,眸里润着淡淡的水色,唇角带血,眼中有光。

先前就觉得他好看,这眼睛一睁开当真是活了。

无外乎人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贴切的紧。

薛家人惊艷的同时,床上的王宴之也有些震惊,那姑娘餵给他的药居然对他的病症有效。

王晏之,字子安,京都承恩侯府长房嫡子。他出身先天不足,小病不断,十三岁时就连中二元,连当今圣上都亲口夸讚,许御前行走。

人人都道他年纪轻轻将来必定状元及第,前途似锦,但那以后他开始缠绵病榻,终日与药物为伴,病骨沉疴早被磨没了意气。爹娘带着他到处求医问药,宫里的御医也瞧了许多,但都说他得的是肺痨,只能将养着,用药吊着一条命。

气弱体虚,咳嗽吐血是家常便饭,连护国寺的迦业方丈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三。

他已二十有二,左右不过一年的命。

这些日子时常感觉在鬼门关游走,爹娘日夜紧张他,又求了不少药,那些药起初还有些用,时日久了连咳嗽都止不了。

他细细回味嘴里的药,清香回甘,有轻微苦味,是他从没尝过的味道。

王晏之低眉垂首,谨慎的没开口,眸色却从冷转为受到惊吓的小心翼翼,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只是遭缝大难后的惊慌失措。

见他这般模样,周梦洁儘量柔声细语道:「你别紧张,我们只是青州县桃源村的普通人家,你受了伤,我家小子把你拉了来。你可记得自己叫什么,家住哪?能不能联繫到人来接你,我们想办法送你回去。」

他刚要开口,喉头又是一阵痒,捂着苍白的唇咳起来,一时半会是说不出话了。

周梦洁见状,温声道:「我算是半个大夫,你要是不介意再给我把把脉,说说自己的情况?」

等咳嗽过后,床上的人飞快看了周梦洁一眼,迟疑着没伸手,半晌后才用低不可闻的气音道:「不用....」所有人都说是肺痨,肺痨是会传染的,即便是在家中,下人都会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传染。

他的院子也是单独一处,仿佛与世隔绝。

周梦洁在现代行医数十年,见过的病例无数,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不碍事的,农村人皮实,你把手伸出来,我只看看。」

王宴之眼眸微暗,笼在袖子里手最终还是伸了出来。

薛二立马送椅子上去给他娘,薛如意递上手枕。

周梦洁把脉,又问了他具体情况,看了看舌苔,最后很肯定的道:「并不是肺痨,有中毒迹象和支气管扩张,好好调养会好的。」

王宴之笼在袖子的手抖了抖,长长的眼睫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有中毒迹象?

御医可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不明白支气管扩张是什么意思,但他只听到大夫说他可能不是肺痨,可能不用早死。

周梦洁见他又愣住,以为他还没从惊吓中回神。于是吩咐大儿子道:「我开个方子,你再去县里一趟。其余人先出去,让他先休息,等喝完药再说其余的。」

几人陆陆续续从房间出来,薛二刚想溜,他爹就问:「你去哪,不用读书了?」

薛二笑笑:「阿爹,书都在我房间,娘不是说别打扰他休息吗?」

薛忠山恨铁不成钢,刚想骂,薛二就讨饶:「我既已答应考秀才就一定会认真读。」

薛忠山回头看向屋子,又想起招赘婿的事,一时也没心思骂人。干脆扯着他道:「你惯会偷懒,干脆也别在家读了,现在跟我去村里学堂,看乡老收不收你。」

父子俩拉着出门,薛如意站在廊下从袖带里掏出一隻精緻的络子,那是青棚马车衝过来时摔进牛车里的。她侧头,瞧见阿娘在灶房忙乎,于是默不作声的转到西边,小心翼翼拉开窗子往里看。

床上的男人听到动静也正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趴在窗户边上的少女犹如清晨带露的蔷薇,突然绽开笑脸,右手高举,月白的穗子微微晃荡。

她轻声问:「你会打这络子吗?」

第5章

王晏之生得极好,这点他自己也知道。他未病重时常有女子故意凑近搭话,病重之后也常有女子远远的瞧他。

但他并不认为眼前少女和那些女子一样。

实在是她眼神太过清透,以及那句『你压着我猪肉了』尚记忆犹新。

「不会。」

少女眼中闪过失望,笑脸瞬间收敛,然后『啪嗒』把窗关上。板着脸的模样让王晏之瞬间想起他那板正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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