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倒是没留意这个,只是耸肩:「很大可能。」
主要是刚刚那几个人提到幕后指使之人,沈县令脸色立刻变了。打起人来也是往死里打,生怕那几个人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薛如意不说话了。
闹了这么一出,生意还是继续。
夜里打烊时,沈县令居然派人把罚金交了来。薛如意一算帐光今日一整天就进帐两千两,有一大半是那群来找事的人贡献的。
算算他们开如意楼的这半年银子挣了不少,有现银也有银票,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薛如意道:「阿娘,这些银子留一部分藏起来,一部分存到钱庄,还有一部分我们买地置宅子吧?」
周梦洁点头:「都行,反正你看着办吧。」
薛如意思虑半晌,突然又道:「阿娘,今日二哥说在背后害我们的人可能是沈县令,他是不是因为拒婚的事在报復我们?」
桌上安静了一瞬。
周梦洁道:「你二哥只说可能,沈县令的为人我们都知道,睚眦必报,要报復也正常。当初开酒楼时我们如意不是捏着拳头说啥都不怕,报復就报復,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怕他做什。」
薛二点头:「是啊,后院不是还有硝石,逼急了二哥弄个炸弹炸死他。」
薛如意噗嗤一声乐了。
她一笑桌上的气氛顿时轻鬆起来,一家人说说笑笑各自回房睡了。
房间里,周梦洁坐在桌子边看医书,薛忠山端了碗红糖姜水放在她面前,讨好道:「下午瞧你打喷嚏,喝点红糖姜水预防风寒。」
周梦洁刚要接过他立马道:「烫,小心点。」
「行了,老夫老妻的。」她颇为嫌弃的一口喝掉,放下碗嘆了声,道:「老薛,刚刚怎么感觉我们家如意有心事?」
薛忠山浑然不觉:「你就是爱操心,如意那直肠子能有啥心事?她不高兴通常都是直接动手的。」
周梦洁瞪了他一眼:「你个大老粗能知道什么?如意也大了,再直肠子能不兜点事?」
「那你说什么事?」薛忠山顺势坐下。
周梦洁摇头:「不好说。」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夫妻两个对看一眼,周梦洁起身去开门。门外如意局促的来回抠门,见到她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喊了声阿娘。
「怎么了如意?」
楼道里昏暗,只有房间里漏出的昏光投在她身上。她不似平日里的朝气,有些焉耷耷的:「阿娘,先前我是说沈县令敢报復就拧断他的狗头,但他是官……」这些她虽不是很懂,但也知道有句古话叫民不与官斗。
现在有些担心之前执意开酒楼是不是给了沈县令拿捏的把柄。
周梦洁瞧她那样忽而笑了一下,如意抬头不解的看她娘。
「阿娘,你笑什么?」
周梦洁摸摸她的头:「鹰嚮往天空翱翔是很正常的,不能因为有猎人,就让鹰一辈子待在窝里。如果我的如意生活在阿爹阿娘以前生活的地方,会飞得更远更高,见识更多的东西。所以啊,你和两个哥哥,不管做什么,只要有自己的目标我和你阿爹都无条件的支持。」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也想过很久,老二老大也不甘心整天待在村子里被人说游手好閒吧。
不然不会如意一提出要开酒楼就积极响应。
薛忠山也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如意要是担心,我让你两个哥哥半夜去套沈县令麻袋啊。」
他刚说完就挨了周梦洁一脚:「浑说什么。」
薛忠山委屈:他可没胡说,惹急了,他们父子三个弄个炸药出来还是能行的。
要不是考虑到热武器不能乱用……
「我知道了阿爹阿娘,你们回去睡吧。」她弯着眼笑,阿爹阿娘真好,从小就和村里别人的阿爹阿娘不一样。
「那如意早点睡。」
薛如意点头,等他们房门关了才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就瞧见伫立在廊下的王晏之。
廊下挂着一盏浅黄的壁灯,他左半边脸和髮丝镀上一层柔和的昏光,正看着她笑。
「表哥站在这干嘛?」
王晏之缓步过来,扯住她一截衣袖,温声道:「你同我来。」
薛如意不明所以,被他拉拽往后院走,俩人一路出了后面往东城河岸边走。
薛二站在二楼黑暗的角落调侃:「大哥,你妹夫越来越会了,你说谁教的?」
薛大指指他娘的屋子:「还能有谁?」
「你说阿爹?」
薛大拍拍薛二的肩,扭头往自己房间去。薛二急了,忙追上去:「不是,阿爹不会把他那本『好丈夫秘籍』给他了吧?那些小学鸡的恋爱经验他不会照搬吧?如意那直愣的性子会不会直接揍他啊。」
薛大呵笑:「这你就不懂了,小妹在那方面和小学鸡也差不多,两个小学鸡说不定正般配。」
「哈?」薛二听明白后捂嘴哈哈闷笑起来。
两个小学鸡在朦胧月色里一路行到东街尽头的河提柳岸。湖面漆黑,清风徐来,湖岸边两边萤光点点,王晏之伸手,一隻萤火虫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指骨上。
薛如意被他的手吸引,目光也落了过去。
这手是真好看。
那萤火虫沿着他手往下爬,落到了白色的灯笼上。
薛如意这才注意到他另一隻手还拿着一盏不亮的白灯笼,大晚上的怪恐怖的。她四处瞧瞧,越发觉得阴森,连同湖面上飞来飞去的萤火虫都像是彤彤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