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微神不守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做的。」
「不要害怕。」周言拍拍她的头,挑起她快坏掉的镜腿,「今天不布置作业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把今天吓人的我忘掉,好不好?」
许微微没有去妈妈的摊子,在周言的护送下回了家。
周言转身的时候,她望着他缓步上楼的背影,他给她擦过眼泪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洁净修长,那双手最漂亮了,周言平时总用湿巾擦呢。
可是,他今天用这双手,为了她,打了人。
他身上的白和昏暗的楼梯间格格不入,许微微心里涌起什么,太复杂了,她理解不了。
她抬起脚,努力地追上他,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腰。
其实在他从天而降来救她的时候,她就想这么抱住他了。
额头抵在了他的背上,她紧张地呼吸着,不敢去想他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周言只是转身,静静地看着她,他处于上位,背后是成片的月光,怀里的是她,像拥抱信徒的神,他的胸膛就是她的信仰。
周言垂眸,鼻息清晰地洒在了她的眉间,在交缠的呼吸热度中取下了她的眼镜。
许微微有些抗拒,但周言的动作实在太温柔了,她看呆了,一时忘了躲。
指尖滑过额上的肌肤,刘海被拨到了一边。
她晃了晃头,那些髮丝又回归了原位。
周言久久未动,唯有气息流淌,目光闪烁。
许微微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脑袋一团浆糊。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扭得像一条小麻花,正烦恼的时候,许巍然回来了。
她一股脑爬起来,围着他问东问西,早晨去哪了,是不是真的和女孩子出去玩了。
许巍然冷着脸推开她,「走开。」
作者有话说:
周言好会,点点这,点点那,但就是不碰你。
第11章 声音
不可以对男人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徐招娣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窗外又传来轰隆隆的墙体倒塌声,许微微跑到窗子前看了一眼,外面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云城的孩子对各种大车从不陌生,她一下就看到了挖掘机所在的位置,正是便民市场。
「然然,妈妈会不会有事?」许微微推开窗户,那边聚集了一群穿着雨衣的人,他们站在挖掘机前,许微微看不清他们的脸,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妈妈。
许巍然不搭理她,抱着手机敲敲打打,许微微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她有意跟弟弟找点话说,许巍然却躲开了,「我让你走开点你听不见?!」
许微微茫然地眨着眼睛,心里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酸酸疼疼的,好像和以往被嫌弃的感受不同。
这样的话她听过许多,却没有一次是这么难受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意外见到了一颗泪。
她哭了吗?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她浑浑噩噩地爬上了床,瞪着天花板,还在思考刚才那种感觉算什么。
半晌,她说:「我是姐姐呢。」
姐姐应该让着弟弟。所以,然然态度稍微恶劣点没关係的,她不应该难过。
「你算什么姐姐。」许巍然冷哼,手机里的角色特技眼花缭乱,他泄愤般乱杀,死了也不要紧,復活了接着杀,逮到一个宰一个,不顾队友满屏的叫骂。
又死了。
「草!」许巍然摔了手机,出去倒水喝。
许微微已经睡着了。
她睡觉的样子很乖巧,不施粉黛的脸有一种孩子气,这是在徐招娣和老师的十数年的保护中留下的。
不管年纪多大,她身上始终散着这份童真的气息,以孩子的视野看待这个世界。
许巍然扯了扯嘴角,转身拿上伞,下楼走入了雨里。
许微微第二天是被徐招娣晃醒的。
「囡囡,醒醒。」
「嗯?」许微微半醒不醒,揉着眼睛,嗓子哑哑的,「妈妈?」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许微微心臟紧缩,被徐招娣眼下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拿笔,记一下我说的。」徐招娣神情麻木,仿佛被这烂日子扎透了心,「你弟弟住院了,我要去照顾他,我俩的饭你不用做了。家里的摊子不出不行,你每天去,你王叔会每早送鱼过来,你卖就是了。」
她说得又快又急,许微微前半截还能跟上记一记,后半截就只剩下迷茫。
「弟弟住院了?他发烧了吗?」许微微最怕弟弟发烧。
她就是发烧烧傻的,她不想让弟弟也傻了。
「不是。」徐招娣开始收拾许巍然的衣服和课本,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部收进书包里,「昨天市场来了城管,说要拆迁,你弟和他们打起来了,骨折了……」
她顿了顿,「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听不懂。」
许巍然昨天赶到市场,前后因果都没打听清楚,对方的声音不过是大了一些,他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开打,徐招娣一想起昨天许巍然发狠的样子就后怕。
许巍然品学兼优,偶尔贪玩,是这个年纪大部分男孩子应有的样子,徐招娣宠溺他,但他从未让她操过心,也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他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
徐招娣都快不认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