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承想,原本像是听不见她说话的谢折,在她提起虞枝后,竟是抬脚往院子里走了过去。
落在后面的何满慈又好气又好笑,只是起初的情绪散去后,又变得有些担忧。
谢折只与阿枝亲近。
若是叫知礼知道了,定是两人之间没法好好相处了。
何满慈小声嘆了一口气,抬脚跟上了谢折的步子。
谢折已经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那石凳靠着树干放着。
谢折微微仰着头,脑袋靠在树干上,背脊挺得笔直。
何满慈瞥了眼被谢折抱在怀里的长剑,视线从长剑上的剑穗扫过。
「阿枝待你当真心细。」何满慈嘆了一声,她在谢折对面坐了下来,「你今日才领的佩剑吧?」
谢折睁开眼,应了一声。
何满慈微微侧身,示意谢折去看自己的腰间佩剑。
她的剑穗和谢折的一模一样。
「这剑穗离月宗上下,原先只有我,知礼还有阿枝有。」何满慈微微垂下眼,似是回忆起了虞枝送这剑穗给他们时的情景。
「阿枝说,这是亲近的表现。」何满慈顿了顿,她看向谢折,「原先我们是师兄妹三人,现下是四人了,为了不叫你觉得与我们疏离,阿枝在你领佩剑的前,就替你将剑穗准备好了。」
谢折没说话,只是垂眸盯着那一束剑穗。
「谢折,从前是我们三人亲密无间,我希望日后,我们四人也能够亲密无间。」何满慈这话倒是真心,谢折如今已经是他们的师弟了,何满慈自然希望,他们四人能够像从前三人那样亲近。
「你们与阿枝亲密无间。」谢折突然抬头看向了何满慈,「为何总是拘着她,这山上景色便是再秀丽,阿枝看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该腻了。」
何满慈脸上的笑微微有些凝固,她盯着谢折,死死咬住了口腔中的软肉。
过了许久,何满慈才缓声道,「阿枝不比你我,她身子不好,如今外头也算不得太平,拘着她是为她好。」
「为她好。」谢折重复了一遍,而后又嗤了一声。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像方才那样,微微阖上了眼睛,一副不愿再与何满慈说什么的模样。
「谢折,你与阿枝相识几日?难不成你以为,这短短几日,你便比我们更在意阿枝,与阿枝更为亲近了吗?」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与祝知礼,更在意阿枝,更担忧阿枝!」何满慈站起了身,平日总是温和的人,眼尾隐约有些红,「十年前,我便立誓,这一生,虞枝这两个字,这个人,永远在我自己之上!」
「谢折,初见你我便有些厌你。」何满慈直起了腰,她的胸膛微微有些起伏,「这些年,阿枝从未受过这样的伤,与你相识,身上的伤便未曾断过!」
「你——」
声音皱止,何满慈听到了院外传来的脚步声。
虞枝他们带着吃食回来的。
远远地,虞枝带着笑的声音便传进了院子里,「师兄,你可不准诓骗我——师姐,你瞧,郭师伯帮我们准备了许多菜用来烫暖锅吃呢。」
「师姐?」虞枝脚步微顿,她一眼便瞧见了何满慈微微有些红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去看谢折,谢折靠着树干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虞枝将手中提着的东西在桌上放下,走到了何满慈身边,声音里满是担忧,「师姐,怎么了吗?眼睛怎么有些发红?」
何满慈摇了摇头,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风有些大,吹得眼睛生痛。方才你在与知礼说些什么呢?又诓他替你做什么了?」
「我答应了阿枝,明年的大集我会同师父说,带着她一道去。」
听到祝知礼的话,何满慈微微皱眉,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可祝知礼已经止住了她的话头。
「师姐,我们将暖锅搬过来吧。」祝知礼看向何满慈,眸光澄澈,「回来的路上,阿枝唤了一路饿。」
这一下,何满慈原本要说的话便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有何满慈和祝知礼在,琐碎的事情轮不到虞枝去做,她在院子里转了转,停在了谢折身边,「满慈师姐,我去将先前埋下的酒挖出来。」
话音落下,也不等何满慈回应,虞枝便抬手拉住了谢折,「谢折,我们一道去将陈酿挖出来,是去年我亲手埋的呢。」
埋酒的树在院外。
虞枝从腰间拔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了被冻得有些结实的土壤。
「谢折,方才你和满慈师姐是起衝突了吗?」
听到虞枝的问题,谢折垂眸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人。
虞枝正埋头小心翼翼地挖动着泥土,方才那个问题似是随口一提的一般。
谢折沉默片刻,开口时,只吐了一个单字,「是。」
虞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轻轻嘆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谢折。
谢折沉默地看向虞枝,就在他以为虞枝会因为何满慈的事儿而有些不满的时候,蹲着的人突然伸出了手来。
谢折下意识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蹲着的人微微发力,谢折随着那力往前,片刻后,原本站着的人,也蹲在了树下。
虞枝抬手,将手上粘的泥巴擦在了谢折的脸上。
「满慈师姐人很好的。」虞枝小声道,「谢折,你与他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们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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