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诧异的看着闭着眼的燕清竹,犹豫了一瞬,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指头抽出来了。

燕清竹还是闭着眼,只是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瞬,然后开始用头四处乱蹭,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秋蝉笨拙的拍了拍燕清竹的脑袋,像是哄孩子一样哄了两句,燕清竹把头直接扎进秋蝉的脖颈处,然后不动了。

秋蝉拿捏不准他还要不要打电话求救,反正现在燕清竹不动了,他也就不再动。

等燕清竹醒过来再说吧,秋蝉想。

——

但秋蝉并不知道,燕清竹是醒着的。

燕清竹这不是癫痫,而是一种疯病,无药可医,国外最好的医生都治不好他,或者说,这是一种心病。

他会在午夜睡觉时突然惊醒,然后四肢抽搐,胡乱咬人,如同疯狗一般无法自控,但是偏偏,他的身体是清醒的,他能够感知到四周的一切,他只是没办法睁开眼看而已,就像是他的身体和他的灵魂分开了一样,他的灵魂理智又清醒,他的身体却在开一场疯狂的派对。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他不会攻击别人,只会在地上如同阴暗的臭虫一样胡乱的爬行,并且这疯病很容易被制止。

他只需要,死死地缠住一个活人就行,当然,必要的时候,需要这个活人给他一点安抚。

但是,这很难。

没有人能够长久的忍受一个人的疯病,他最开始找了几个伴侣,对方都在没见过之前答应的信誓旦旦,又在体会过几次之后悄然远离,到最后他开始找陪伴型的医护,花高昂的钱,来换一个午夜安康。

有些人会看在钱数上过来,却又在饱受折磨后离开,燕清竹试图通过涨价的方式来挽留住他们,但是他们的回答都很统一。

「实在是受不了。」

没有人受得了,在半夜时抱住一个随时会发疯的疯子,哪怕这个疯子几次三番的和他们重复,他不会伤人。

但万一呢?

疯子杀人也不需要赔偿的吧?

所以,燕清竹学会了独自忍受。

别人不想来,他也不想要了。

只要他熬过去,那就没关係了。

而今天,他的怀里又多了一个人。

燕清竹在抱上的一瞬间就知道是谁了,柔软纤细,像是一株脆弱的玫瑰花,那朵小玫瑰花还往他嘴里插了一根手指头,大概以为他这是癫痫。

手指头又细又软,如果是平时,燕清竹大概会舔一会儿,但现在,燕清竹控制不住。

他的身体骤然缠过去,过了一会儿,就感受到了秋蝉伸手摸他。

很柔软的安抚,让燕清竹本能的依赖,却又在依赖过后产生浓浓的厌恶。

摸他又有什么用呢?抱他又有什么用呢?秋蝉也不会永远抱他,秋蝉只是可怜他,只是在他的长夜里短暂的存在,然后又如同流星一般消逝,在下一次见面时,则站的很远,不肯再来触碰他,或者在与他交谈之后,迅速避开,和其他人默默地说:「燕清竹这个人有病的。」

他不想要。

他不想要!

——

「燕清竹?」秋蝉抱了燕清竹不过几分钟,就察觉到了燕清竹的抗拒挣扎,他虽然还闭着眼,但手臂却已经开始推搡秋蝉,大概过了半分钟,燕清竹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来,然后一把将秋蝉推开了。

秋蝉整个人被推的向旁边滚了半圈,一头撞上了旁边的床沿。

秋蝉脑袋「嗡」了几秒,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了,他以为燕清竹不是故意的,只是发病才会推开他,但是当他自己扶着床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燕清竹已经站起身来了。

燕清竹上半身的白衬衫已经彻底被扯烂了,身后露出一大片结实紧绷的肌肉,身前反倒有两颗扣子是系上的,身下的西装裤在地上滚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丝褶皱,他站起身背对秋蝉,秋蝉只能看到月光下他的后背上的两个腰窝,以及他的半个侧下颌线。

「不好意思。」燕清竹的声音是罕见的冷,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如同机器人一般毫无起伏:「我发病了,劳烦你了。」

果然是生病了才会这样的。

秋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復,他对燕清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笑起来很温柔的哥哥】上,有点不适应燕清竹此时的冷漠与隐隐的排斥,但他转念一想,燕清竹可能是发了病心情不好而已,他想要安慰一下,却在开口的前一秒被打断了。

「出去。」燕清竹说。

秋蝉隐隐有一种直觉,就是燕清竹不想听到他的安慰。

虽然秋蝉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燕清竹已经开了口了,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顺从的从门内走出去了。

秋蝉走出门、门板啪嗒关上的那一秒,秋蝉从门的缝隙里,看到了燕清竹的半张脸。

眼睫微垂,那张温润的脸上毫无表情,浑身都透着一种麻木与厌倦,阳台外的月光落到他的身上,将他的楠`枫人分成了清冷与昏暗的两部分,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夜色都没有此刻的他沉寂。

秋蝉心口莫名的一紧,他觉得燕清竹有一点点孤单,也有一点点可怜。

但是门板已经被关上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安慰的好时候。

秋蝉只能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回到卧室里后,他关上房门,洗澡睡觉。

迎新晚会结束啦,他在学校的快乐生涯也结束了,明天燕听山就会回来、带他去老宅见燕家老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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