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如望着他便仿佛能够见到幼小的阿敛在最需要父母呵护的年纪时却被先后放弃, 几岁的孩子怎么会理解死亡这件事情有多么沉重, 而至亲离世的悲痛会在往后日子一点一点经由时间才会明了。
微生敛只淡淡道:「如果是我所猜想的, 我更希望她能亲自回到漠北。」
据李幼如所知, 微生白露去世后葬入了宁国公府的祖坟里头, 所以她终身都不可能再回到生养自己的土地上。
世间总有诸多身不由己,而她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李幼如在院内大致走上一圈后便被阿敛带去厅堂里头吃早膳, 这时她才见到了这处宅子里服侍的人, 正如自己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些人也对李幼如十分感兴趣。
一个看着有些年纪的女人将后厨里的菜餚端出来,余光却一直打量着李幼如。
上完菜之后也在一旁杵着不走,睁大双眼就这么看着她与微生敛, 面上神情看起来便是十分的迫切想要同他们搭话。
李幼如偷瞄向阿敛的反应,发现他面色如常并不意外便心中有了几分瞭然。
这些人即便能到自己身旁来却也不允许出声说话,而显然能够下这道命令的只有微生敛。
忽而面前便放下了盛好药粥的碗, 微生敛将菜布好后说:「过会大夫会上门来再给你诊脉,你先随意吃些。」
李幼如眼见这么多人围看自己用膳还是有少许不自在, 而坐在自己身侧的阿敛也不吃,难不成这满满一桌的菜都让她独自享用了?
以往在萤卓山上时他们小厨房里的蔬果总归有限的,阿敛即便拿着食谱能做的花样也只有那些,可现下李幼如每日都能吃上些滋补养身的菜餚,而且总要变着花样来,一眼便能知道其中花了多少心思。
本想让阿敛往后少做些菜,但她将菜餚吃进口后又觉得这么合胃口的膳食错过了实在可惜。
微生敛注视着她认真吃饭的模样的,面具下的嘴角也不由得轻勾着。
身处其中其乐融融氛围的两人不觉得有什么怪异,可是落到其余人眼里却并不是这么回事了。特别是那些平日里跟随在微生敛身旁的侍卫,哪里见过自家世子对谁如此耐心细緻的模样。
一开始见到笼子里的女人时候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对微生敛产生如此大的变化,直至见到他小心翼翼将人抱回了住处,又将其安置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这座宅子任谁都知道世子对这个红髮的女人有多看重。
可是在这之后陆续发生的种种却令得他们心中又有些疑惑,虽然世子对她极好,凡事亲力亲为,可是却从不让屋内的女人离开那间屋子。像是软禁般将人藏在屋子里,又如野兽似龇牙咧嘴守住屋子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不仅如此还推掉了先前已经安排好的事情,这在来到漠北的两年里是从未有过的。
他们既对这种变化感到诧异,也对女人的身份来历更加好奇了。
李幼如正低头喝汤药,忽然感觉鼻间一阵黏腻,视线中忽然间就多了几滴血色。她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可更快的是微生敛焦急捧住了她的脸。
他焦躁得朝旁边人喊道:「去把大夫带过来!」
「是!」
而李幼如看着自己手中的血污却不是很紧张,她快速向旁边的妇人说:「拿块干净的布帕和准备一盆冷水给我。」
回头时又小声安慰微生敛说:「没有大事情,你别着急,我自个就是大夫。」
但微生敛面具下的神情却很是黑沉,他将人紧紧留在身侧就是为了她不再受伤,此刻却猛然见了血感到心惊不已,曾经的恐惧又层层卷土而来。明明早已见过无数尸横遍野的场景,本以为对血早就麻木不已。
「阿敛。」李幼如反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道:「我没有那么脆弱,这真的是小问题。」
她想着若不在此刻平復下阿敛的情绪,只怕事态会被扩大到一个难以想像的程度。但可惜这些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阿敛仍旧是十分紧张她的一举一动。
连妇人端着水盆来身旁的时候都紧盯着不放,那道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直落在妇人身上,令得她端着水进退两难,鼓起勇气才敢上前将水盆和布帕放在桌上。
李幼如言语谢过她之后便将血迹擦拭干净,再用手帕给脖颈后降温,大夫也刚巧被带进了厅堂之中,正是上一次给她把脉的那位大夫。
准确而言他不是走进来的,而是刚刚受命出门的侍卫半架着扛进来的。
大夫还没弄清楚现状就已经被拎到了微生敛前面,身后的侍卫半跪下地说:「世子,人已经带到了。」
「啊?」大夫疑惑抬眼看向四周这么多人,「这,不知道是哪位要看诊?」
李幼如缓缓将挡在身前的阿敛推开,探出脸道:「是我。」
大夫瞧见她便是一声,「啊!是你!」
「少废话。」微生敛瞪着他,这一个眼刀扫过去他便立刻闭上了嘴,赶忙老实过去给李幼如搭脉。
大夫脸色苍白,一副看着比李幼如还要虚弱的模样。
而且把脉的时间越长,大夫眉头便愈加紧锁得厉害,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困惑。他这般神情令得微生敛心臟高悬着,恨不得过去摇着他肩膀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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