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这样的傻子?
面对眼前男人仍旧有所忌惮的目光,李幼如缓声道:「我知道你对阿敛的身份有疑虑,但他也是微生家族的后嗣,不只是宁石清的儿子,也是微生白露的儿子。」
「我将他带来,也是为了当面告知于你,阿敛对我而言是值得去信任的。」
回想这一路走来她曾经无数次去赌,无非是输赢两种结果,只不过她从来都是被迫坐上那个要自己下注的赌桌,而这一次她知道将是一场最大的赌局。
曾经她无比厌恶自己可能会输的事实,现今也依然如此。
阿敛是否会让自己输了这场赌局,她现今也无法百分百肯定,而唯独这件事无论输赢,她都已经能坦然接受了。
达慕沙看着这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心中仿佛也被什么异样的情绪所触动了。他并不知道这个妹妹究竟在外都经历了什么,只是简短从奉安探子回报的消息知道她的过往,而那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便也再未一步向前过。
「李幼如。」
「……嗯?」李幼如一愣,没想到达慕沙会突然叫自己先前的名字。
「李幼如和阿游这两个名字,你更喜欢哪个?」
达慕沙手紧握着烟杆,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心中对于她即将出口的答案十分忐忑。
而李幼如脸上稍微空白了一瞬,对这个问题她过往并没有细想太多,但不知为何她觉得现今自己应该好好回答:「如果是过去,我会很厌恶别人唤我李幼如这个名字。」
十年逃亡的生涯之中,李幼如这个名字仿佛是一柄随时可能捅向心口的剑,可现在却不同了。
「虽然现在也不讨厌了,但我想我更喜欢阿游这个名字,因为赋予给我这个名字的那些人,对我而言都很重要。」
无论是为她取名,又教授她医术的救命恩人忍冬,还是给予生命又让自己远离漠北王室长大的母亲隼姬公主。
因为无数的经历造就了现今的她,也只有现在她才能够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82章
达慕沙此刻忽然便因她这一句话卸下了那压在心口的巨石, 仿若溺水之人终于浮上水面般得以喘息。
原来并不是全然都讨厌的。
李幼如好奇问:「你是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达慕沙缓缓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平平道:「既然如此, 那我便照旧唤你阿游吧。」
李幼如只一笑而过, 本想再详细再说些规划,眼前却骤然一黑, 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手下意识抓住了自己身侧的人。
天旋地转之间,她虽然听得到阿敛焦急呼唤她意识的声音, 却无法开口去回应,只能如同抓住浮木一般死死紧抓着他的手臂。
「阿游!」
直至再睁眼的时候, 她已经是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但目光所及之处却十分陌生, 并非是她原先所住的宫殿。
还未回过神, 身旁却忽然传来声音道:「你以后可千万别说你自个是医谷的弟子。」
如此带着嘲讽意味的言语, 李幼如不必转头去看遍已经知道是谁了,只轻咳两声了便答:「话说的太晚了, 我已经打着这个名号吓唬不少人了。」
辛夷冷哼一声便把上她的脉搏, 「你倒是不要命了,一点没记得我跟你说的,少折腾你自个。」
李幼如无言以对,只能将话题转向, 「这里是哪儿?」
「和光殿。」
这里的漠北至高之人才能安寝的地方,李幼如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又垂眼看着身上所盖的锦被, 环视了四周无不透露着金贵的摆设,珍惜的物件。
她有些意外自己会身在此处, 辛夷也瞧出了她的疑惑,便道:「漠北王既让你在祭礼上一同宣告神灵,自然是重视你的。」
李幼如仰躺在软枕上嘆息道:「既然他想这么做,我不会阻拦的。」
辛夷只是笑,「总算是说了句件聪明话,我还以为你会说些,我才不屑他做什么之类的矫情话。」
李幼如听出来他话里暗暗带的贬低,便反问:「我什么时候做过蠢事?」
「哦?你不做蠢事,难不成挖心头血的人是我?」辛夷此刻忽然翻起旧帐来,「这么说起来,你倒唯独只对一个人有几分人情味。」
说到这儿,辛夷一副全然洞察人心的神情,「还会中那些下三滥的药。」言语未尽,却是已经将当夜李幼如的小心思戳破了。
这件事情定然是瞒不住为自己疗伤的辛夷,李幼如缓坐起身问他,「你这几日不是躲着我走,现在怎么突然就肯见我了,该不会是又要使唤我去替你行医。」
辛夷淡道:「我来,是因为我快死了。」
「……」
李幼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如往常一般爱挤兑自己,眼角处都露狠意的人,苍老的面容中鬓角和长须早已发白,但却并没有颓态。
许是辛夷平日给人感觉实在太过狠厉,颇有种祸害遗千年的味道,叫人忽略了他本就是依赖拄拐走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耄耋老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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