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幽灵似的坐在客厅的灰色沙发上,刚买完菜回来的楚亭山被吓的一激灵。
傅秉明垂着眸看着膝上《唐诗鑑赏》,淡淡的开口:「泡个茶。」
手里提着塑胶袋的楚亭山忍不住撇嘴,秉着「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精神进了厨房。
楚亭山将泡好的茶递到傅秉明的跟前:「七分烫的。」关星河的记忆里有记录自己金主的喜好。
男人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用的是山泉水么?」
楚亭山咬着牙:「山泉水,七分烫。」
「用山泉水的话,就不应该是七分烫的了。」男人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来,缓缓将膝间的《唐诗鑑赏》合上。
楚亭山觉得自己不在杯子里下毒就已经是大慈大悲了。
这货还搁这几分烫,山泉水……
他将手中的玻璃杯怒地掷在茶几上,杯中还飘着热气的浅绿色茶汤随之晃出了几滴在玻璃桌面上:「有完没完,傅秉明。」
男人见他发火,竟来了兴致,缓缓转头抬眸看着他。
那双眼角微微向下的杏眼,毫不掩饰的透出喜悦与兴致。
这样的情绪和眼神安在傅秉明身上只让楚亭山觉得变态。
果不其然,他又开始发病了。
「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像他。」
「......」楚亭山无语,撇着嘴。
「就是现在这样。」男人说着,那双桃花眼明目张胆的贴在他的身上,着急忙慌的想透过眼前这副躯壳去看见谁。
「那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讨人厌么?」楚亭山居高临下的睨了傅秉明几眼。
「现在?」
「不,你无时无刻不讨人厌。」他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
「是嘛,他也总说我讨人厌。」男人微微弯唇,眼底的笑意更甚。
楚亭山看他这个反应,鸡皮疙瘩掉一地:「那你倒是告诉我,这傢伙是谁啊,让我开开眼,谁这么倒霉让你给惦记上了。」
其实他是想套傅秉明的话。
关星河这傢伙和自己的确是长的很像,尤其是右眼下方的那一滴泪痣和那双桃花眼。
实在太像自己。
可他又始终不能确信。
毕竟,他和傅秉明敌对十多年,小时候争玩具枪长大了争地皮资源,彼此对对方的恨意可以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达在顶峰之上。
他想不通这傢伙还要找个像自己的小白脸摆在家里做什么。
每天幻想是自己在给他端茶倒水?
有够变态的。
不过关星河的眉眼像他,可某些角度也像楚尽閒。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傢伙自己老哥。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重新将膝上的书翻开。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
累了,待在这个讨厌鬼身边的每分每秒都难熬的要死。
他正打算回屋,闭了嘴的男人却又张嘴把他喊住:「可以去做饭了。」
得,把他当保姆了。
「我买的菜是一人份。」
「那就给我吃。」
「我这都是些青粥小菜,傅总不如移驾去吃点好的?」
「我最近对大鱼大肉过敏。」
「那……」
「六点我吃不上晚饭的话,扣你工资。」
一句话绝杀,楚亭山乖乖进了厨房。
活了快三十年的楚亭山从来没有体验过穷的滋味,直到前几天刷关星河名下的信用卡时看到那四位数的余额和医院不断发来的缴费信息。
他是真的很缺钱。
做傅秉明的情人每个月能能拿到五万,但是为了付医院的手术费,他预支了将近八个月工资,所以现在,他一直都处于还债阶段。
只有早点还完欠傅秉明的钱他才能早点踹开这个死bt。
早点恢復自由身。
做饭的时候,楚亭山一直在默念「钱难挣,那什么难吃」这句话,导致饭菜端上桌以后他已经没了胃口。
傅秉明倒是胃口不错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将盘子里绿油油的青菜放进嘴里咀嚼。
楚亭山原本是不想吃的,但是又不想都便宜了傅秉明,便动起了筷子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菜叶子。
好咸,齁咸齁咸的。
他被咸的整张脸变了形,不可思议的看着毫无反应的傅秉明。
「我刚想问你是不是口重呢。」男人略带玩味的开口。
楚亭山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味觉失灵呢。」
「我们应该都不是。」他看着满脸痛苦的楚亭山,勾着唇缓缓放下了筷子。
嘴里被咀嚼后散出麦芽糖滋味的米饭让楚亭山皱在一起的五官渐渐舒展开来,对面男人脸上贩剑的笑容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真的很讨人厌!
玩味一过,傅秉明便将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明晚你准备一下,陪我去一个酒会。」
「没空。」楚亭山也放下了筷子,「这可不是我职责范围的事喔~」
「按每小时一千计费。」
「每小时两千。」
「关星河。」
「怎么?傅总这点钱都出不起呀。」他双手环胸,略带挑衅意味的睨着对面的男人。
傅秉明正欲开口,饭桌上的手机却不适宜的响起,他抬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