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他从来没跟他说过。
现在想想,京城的物价那么高,就凭他手里的那几块钱工资,如果不省吃俭用,根本撑不了一个月。
他省下来的钱,都花到他身上了。
就这样,他还逼着人家还钱,逼着人家天寒地冻的大着肚子跑出去还不忘攒钱还他。
这一张一张皱巴巴的零钱是捡了多少瓶子才得来的。
简清觉得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他执起小傻子的手,在结痂的伤口周围还算完好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眼眶酸涩,「疼不疼?」
程温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
简清自然是不相信的,他分明看到他的手都不利索了,怎么可能不疼。
目光下移,落在男人浮肿不堪的双脚上,只是用很小的力道轻碰了一下,他就疼得『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把脚缩回去,用那双发红的眼睛无措地看他。
简清喉咙发紧,起身抱他,「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程温不肯,撑着床紧张地将自己往后挪了挪,摇头道,「我…我不疼……」
「我都习惯了……」
「不用去医院……我有药膏,擦擦……擦擦就好了。」
医院那个地方存着他的噩梦,有好几次他差点在那里失去了自己的宝宝。
简清见他害怕的样子,不敢轻举妄动,「……那我们去吃饭,肚子饿了吧?」
程温还是摇头,怯怯看他,小声道,「我吃过了。」
简清想起那两个廉价的白馒头,眉心锁了起来,「不行,你总是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听话,起来把裤子穿上,就当陪我去。」
程温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陪你去……去吃完饭,你就走吗?」
简清点头。
他的意思是带着小傻子一起走,不过后者显然误会了。
「……好。」
刚才脱裤子的时候程温丝毫没感到害羞,只想着简清做完肯定就走了,没想到对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这会儿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裹在简清的大衣里不肯出来,就这么把手探到里面去扯裤子,但以他现在的身子,要完全穿好肯定还是得站起来。
简清看出他的窘迫,背过了身。
「我不看你,慢慢来,别着急。」
小傻子的动作也的确是够慢的,等了一会儿,简清听身后没动静,就忍不住转身去看,程温正撅着屁股提裤子,包裹着臀部的白色内裤上分别印着两隻小白兔,衬着雪白无暇的皮肤,可爱中透着一股难掩的诱惑,让人产生一种想要上去揉两把的衝动。
不过看他这么吃力,简清没心思想其他,走到床边覆住他抓着裤子的手,「我帮你穿。」
程温吓了一跳,本能得想躲,简清圈住他圆润的腰部不让他动,解释道,「别动,什么都不做,就穿裤子。」
他知道对方要是不肯放,凭自己的力气是挣脱不开的,绷着身子没动,简清抓住他的裤边,轻轻一提就帮他穿好了,完了在他耳畔轻轻吻了吻,温热的气息伴随着笑意喷洒出来,「真乖。」
程温耳根刷得红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抱起坐到了床边,简清的目光在四处扫了一圈,在电视旁的角落里找到一隻陈旧的行李箱,他让程温坐着别动,然后过去打开箱子,找了一双稍微厚一点的棉袜出来,回到床边半跪了下去。
程温愣住了,怔怔看着眼前的人,「阿清……」
简清没说话,将卷在一起的袜子拆开,小心地套在他的脚上,触及到冰冷的皮肤时用掌心去暖了暖,眼中浮现心疼,「暂时先将就一下,到时候让人买几双棉鞋来。」
「不……不用。」程温只觉得受宠若惊,即便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受过这样的对待,想将脚抽回来。
简清不让,抓着他的脚踝将另一隻也套了上去。
躺在地上的那双帆布鞋看上去硬邦邦的,正常人穿着应该都不会太舒服,何况是有孕在身的程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坚持穿着它走那么多路的,得有多疼。
简清放弃了给他穿鞋的念头,抓起床上的大衣将他下身连脚包裹起来,拦腰抱起来就往外走。
程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回头着急道,「阿清……鞋,鞋呢……」
「我抱着你,脚就不会那么疼了,不用穿鞋。」简清低声道。
「可…可是,这样子别人会笑话的。」程温不安地勾着他的脖子,小声提醒道。
「你不是说了……让我出门别跟你走得太近吗……」
简清身形一僵,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这么捅进了心臟,疼得他呼吸有些困难。
这把刀是他亲手铸造的,曾将怀里的男人弄得遍体鳞伤,现在报应又还给了他。
他停了一下就继续迈开腿,「……以后出门我都牵着你,不会再让你走丢了。」
「没有人会笑话的。」
程温想,怎么还会有以后呢。
没有以后了。
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停在门口了,暖气开得很足,简清将人抱到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两人在一起两年多了,但程温坐他车的时候屈指可数,简清出门时就算顺路也不愿意带上小傻子一起,非要让他挤公交,怕他坐一下就脏了他的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