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听见她说:「怎么会呢。」
「能跟您一个宿舍,是我的荣幸。我很赚。」
这话在不知情的人听来,大概只会感到疑惑。
但温敛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她脑子里也就那点事了。
「闭上你的嘴,快签。不签我走了。」
路岐这才下笔签了字。
申请的截止时间是在午休结束之前,温敛其实有点饿,但时间不太够了,看了眼钟,招呼也没跟路岐打,转身就走了。
书星鹿始终没说话,头也没抬起来。
路岐也不催,重新拿起叉子,又开始卷自己盘子里的茄汁意面。
对刚才那段突然的插曲,似乎
并不打算做任何的解释和说明。
这或许就是书星鹿有时觉得她是个温柔的好人,有时又觉得她有些冷漠的原因吧。
「……我邀请你吃午饭,是想跟你说上午的那件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消化了一会刚才的事,总算慢慢开口讲自己的。
易感期的热潮来临时,他的理智基本等于不存在,并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严重。
后来,两个针管的抑制剂总算生效,他才从宿舍的床上清醒过来,但路岐已经走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怎么在她面前脱的衣服,怎么用道具肆无忌惮地……然后,还拿脸蹭了她的手,「求你摸摸我」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当然,更过分的话,他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但那时,路岐只是个不认识的路人。
书星鹿的耻点一向很奇怪。
陌生人他无所谓,清醒以后的感觉就是,说了就说了,做了就做了,反正是和自己没关係的人。
但,路岐现在不是陌生人。
「我们明明都是Alpha,你看见我那个样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噁心?」
他想扯起嘴角,强颜欢笑,但笑得够难看,很快又压下唇际。
「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的身体,好像就没什么兴趣。」
路岐那时的表情,他现在都还记得。
没有笑容,没有惊讶。死水一样,冷漠无奇。
「不觉得噁心,但也确实没兴趣。」路岐道,「朋友之间,原本就没有那种欲望。」
书星鹿刚刚落下去的眉梢又微微抬起来,眼中有迷茫和不解。
是……这样的吗?
「那,温敛也是你的朋友?」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对,闭嘴,也已经晚了。
他形容不出来,刚才她和温敛之间的那种氛围。反正,怪怪的。
路岐笑而不答,示意了下他的盘子:「你的午餐要冷了。」
书星鹿这时才想起自己还一口没动,拿起勺子,急忙往嘴里塞了一口咀嚼,咽下去。
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路岐又道:「所以你叫我一起吃饭,只是为了道歉?」
她敏锐得有些可怕,书星鹿明明也才开口说了几句话而已。
此刻,他不禁产生出一种「她是不是就是刻意在等着我邀请?」的错觉。
不,怎么可能呢。
路岐,是善良温柔的人,愿意把时间花费在他这种废物身上的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她?
自己果然是个烂人。
「你在宿舍里说,如果我真的想变强的话,你可以教我……」他看着她,英气的眉毛染着一层迟疑,「那句话,是真的吗?」
路岐卷着意面:「当然。前提是,你想学的话。」
书星鹿并不怀疑她的能力,只是……
「那如果,不管我想不想,我最后都有可能会让你失望呢?」
路岐看向他:「只在乎他人的评价,人将永远没法提升自己。这是教官们常说的一句话。」
书星鹿却摇头,双手握在一起抵住了额头,声音里藏着隐隐的挣扎:「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很不一样。我作为Alpha,是有缺陷的……」
说完,他就沉默,手指攥紧,好像陷入某种做决定之前的痛苦。
他想起考核上,被温敛拿枪指着时,因为紧张,自己竟然连最基本的上膛都忘记了。
但后来,路岐教了他,他的那一枪,打中了。
那也许还是书星鹿充满失败的人生中,做得最成功的什么事情。
他不禁开始想,这是不是代表,人其实是可以相信自己一次的?
就……这一次。一次。
书星鹿吸了口气,从双手之间轻轻抬起眼睛看她。
「路岐……我想学,你教教我吧。」
温敛中午去教务处交了申请表,当天下午,课都还没上完,学生间不知从哪里起了传言。
说,温敛在食堂里逼迫路岐跟他住同一个宿舍,还强行让人家签字。
首席公然霸凌这次的冠军队伍黑马人员,还把人家队友打了个重伤。
各个组的大群里基本都在议论这件事。
「……」
「只能说是真的,我就坐他们后面那桌,亲耳听见的好吧。好像连申请表都交了吧,温敛不会打算以后天天关起门来暴揍黑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