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的目光终于又落在他身上，封亦征心头的不悦才渐渐稍除。
往常沈宁看他时，眸中胆怯和期待交织，像一个单纯的孩子，而现在，还带上了欢喜感激。
封亦征笑：「那让年糕留在你这里好不好？」
沈宁犹豫了一下：「可我这里没有狗粮。」
「我会让人送来。」
沈宁目光倏地被点亮：「可以吗？」
「可以。」
「那……你呢。」她犹豫着，小声地问。
「你想要我来吗？」封亦征问。
沈宁摸着小狗的脑袋，点点头。
封亦征嘴角浮出温和的笑：「为什么呢，你不恨我吗？」
沈宁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封亦征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心中愉悦更甚，继续问：「沈宁，你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沈宁歪着头问他：「那你会每天来这里找我吗？」
「会。」封亦征道。
沈宁低下头，声音低低的：「那，我愿意的。」
封亦征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经很深刻的，他脸部线条偏冷硬，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无喜无悲的佛，但笑起来又温和了许多，像坠入尘世的神明，染上了尘世间的喜怒哀乐。
「那，易洺呢？」封亦征提起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像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个禁词，沈宁说过一次之后就遭到了严厉的惩罚，但现在这个词从封亦征口中说出来了。
沈宁一怔，抚摸小狗脑袋的手也一顿，年糕呜了一声，用头蹭她的手心。
沈宁睫毛微垂，没说话。
封亦征知道她是不敢。
这更能证明他的相信的人本性是正确的，封亦征的心便更沉定一些，他继续更详细地说：「如果易洺来找你，你会跟他回去吗？」
沈宁依然保持那样低头垂眸的动作，就连年糕的动作也唤醒不了她。
封亦征沉默地盯着她，目光带着些审视。
沈宁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他放了两个选择在沈宁面前，他和易洺。
他相信人的本性，易洺相信沈宁的感情。在这一刻似乎都能有一个决断。
现在已经对他足够依赖，并且一步一步靠近他的沈宁，是会选择谁呢？是现在的新人，还是过去的恋人。
沈宁沉默这么久，是在纠结什么呢？
封亦征想，他和易洺相比也没有这么差吧。易洺抛弃她，故意让沈宁待在他身边，折辱沈宁。他囚禁了沈宁，但依然给她富裕的物质，还心软地送来了狗。
在看明白沈宁所有把戏，清楚她来到他身边目的之后，没有给她任何残忍的惩罚，还把她留在身边，甚至现在居然给她做出选择的机会。
封亦征想，再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他这样心软仁慈的对待了，沈宁千万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啊，千万不要让他失望。
这也是封亦征最后的试探了，如果沈宁选择了他，他会拿到易洺的工程合同，把易氏踩在脚下，他的财富他的名声，他愿意和沈宁一起分享，沈宁将是唯一一个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但如果沈宁选择了易洺，那就一起去地狱吧，他不会放手。封亦征从来没有什么高尚的品格，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他宁愿他们三个都痛苦，至少他还是拥有着沈宁这个人。至于沈宁的心，那隔着躯体，他看不清，也就不要了。
沈宁仍然在沉默。
封亦征再次道：「你会选择谁呢，沈宁？」
他声音放得很低，听上去像是一种诱哄。
沈宁却在想，这是最好的时机了吧，她不在乎封亦征此刻试探的目的，但她知道，她将要与易洺见面了。
只是……
封亦征最终还是接受了易洺的提议吗？封亦征果然是个利益至上的精緻利己主义啊。
「易洺。」女孩的声音轻轻的，她手指微动，再次轻抚上雪白小狗的脑袋，没有看封亦征，但语气坚定，「我选择易洺。」
-完-
第46章 豪门虐恋文（二十）
◎现在，去洗澡。待会，别哭。◎
封亦征怔住。
轰。
有什么东西在封亦征心中轰然崩塌, 溅起的尘埃在躯体中蔓延。
半晌后，封亦征嘴角扯出一个笑：「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镇定。
连这时候都伪装得这么好, 在沈宁抬起头看他的前一刻, 封亦征把这样的伪装嵌入到了眼中, 他笑：「好啊，沈宁，我放你离开。」
沈宁面色慢慢变了，从吃惊到惊喜到不敢置信。
她漂亮的杏眼中宛若晕出了一粒又一粒的小小星点, 熠熠生辉, 又慢慢被清澈一汪水给笼住，像一湖温软的春水, 微微荡漾开。
「谢谢你，谢谢你封亦征。」
封亦征维持着那样的笑，他在一瞬间觉得世界很寂静, 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
他伸手, 碰了下沈宁的髮丝：「不客气。」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沈宁问。
封亦征说：「现在还不行。明天吧，我会让人送你去见易洺。」
沈宁眼睛越来越亮，眼中的水越积越多，最终她狼狈地低下头，擦了下，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惹人怜惜：「谢谢你封亦征，你真是个好人。」
封亦征笑笑，转过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