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谴责满含拼命压抑的哭腔,昭言用力揉着眼睛,揉得眼皮都开始泛红,才慢慢把泪水憋了回去。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沉默地蹲下身,靠着树干闭上双眼,胸膛起伏得格外厉害。
正午太阳高悬,阳光明亮。
昭言在原地呆了许久,缓缓起身,遵照萧溯的吩咐,沿着原路返回,去药室找风月。
风月此刻正坐在药室内,百无聊赖地翻着药典。
「风月姐姐。」昭言小声开口,同她打招呼。
见昭言来了,风月迅速从石椅上站起身:「怎么样,药有效果吗?」
昭言表情微怔,随即缓缓垂下眼帘,摇头。
「啊?」风月失望地嘆了口气,「仍旧没法打开你的鼎腔吗?」
「我没有和萧……尊上睡觉。」昭言没有再提对方名字的勇气,「对不起……」
风月噎了下。
她沉思半晌,拉着昭言坐在凳子上,问:「你快跟我说说,尊上为什么没有采撷你?出了什么问题?他对你没兴趣?」
这对保守的omega来说,是个过分开放的问题。
昭言垂眸看向自己微微握拳的手,眼睫不自在地发颤,却没有隐瞒:「我和尊上在山洞,差一点……后来他有事,先走了……」
「那昨晚呢?」风月追问,「昨晚尊上抱着你进屋,甚至都不想我在他房间多留。」
「也没有。」昭言摇头,「昨晚,我先上床睡觉了。」
风月得到这样的答案,苦恼地蹙起眉头:「这可怎么办?七天时间就快到了,你要是一直没有起作用,尊上一定会处罚我。」
昭言听闻「处罚」两个字,惊恐地睁大眼睛:「可是,是我不想跟他修炼。药不起作用,是我的错……」
「你不想跟他修炼有用吗?」风月趴在桌面上,眼帘失落地耷拉下去,「尊上强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炉鼎还不简单?他不愿碰你,倒霉的还是我。」
昭言急红了脸,他不想风月因为他出事:「那,那要怎么办?我们吃别的药,可以吗?」
说完这句话,昭言自己先否认了自己。
吃药能有什么用,他不是炉鼎,再怎么开发,也起不了炉鼎的作用。
「可是我对你现在体内的药抱有很大希望。」风月看了眼昭言平坦的小腹,「药典里记载,藉由采撷者的灵力开发的炉鼎之身,能极大程度提升采撷者的修为。
如今这药你吸收不了,可一旦吸收,道理就跟药典里说的一样。你若在双修之时被尊上开发,尊上的修为在你的帮助下必定大有长进。」
昭言该怎么接话……
「我可以拖一拖。」昭言道,「要是我不同他双修,他不碰我,药没法起作用,他应该怪我,和你没有关係。」
风月摇了摇头,神情变得严肃:「尊上向来说话算话,七日之后没效果,不论原因,他说要我的命便直接要。」
昭言慌忙看向风月:「可他不能这样……如果我本身就不是炉鼎,起不了作用,他也要杀你吗?」
风月坐直身躯,对上昭言关切的视线,点头:「不止杀我,你没有用,我们可能要一起作伴睡进棺材,」
昭言顿时急了,漂亮的杏眼似乎比方才湿润了点:「你能不能研製出让常人也能发挥炉鼎作用的药,我吃下去试一试。」
「你在开什么玩笑。」风月故作地笑了下,「若是有药能让常人发挥炉鼎作用,修仙界必然大乱。谁还专心修炼,随便劫来一个人餵他吃颗药,就能增益修为,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受害?」
昭言听闻此话,闭了口。
「炉鼎数量稀少,上等炉鼎更是难求。」风月看向昭言清秀的面庞,「我希望你能起到作用,帮帮尊上。」
「……好,我知道……」
两人在一起交谈没多长时间,风月便接着翻看药典。
昭言起身离开药室,往萧溯寝宫方向走去。
他没有希望了。
逃离此处风月会死,逃不掉他和风月一起死……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样可怕,比现实世界带来的压力更让他束手无策。
动不动就是以生命为代价,哪怕是活着都成了奢望。
而在存活二字面前,什么尊严,什么怀孕,全都分文不值……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进了寝殿,昭言脱掉衣服进入木桶,用棉布擦拭身体,一点点地把自己擦干净。
萧溯修行结束,回到寝殿的时候,昭言已经准备好,站在桌子旁等他。
「可有长进?」萧溯见到他,勾唇而笑,「折墨说你练的很认真。」
「没有……」昭言小声回话,浓密的眼睫随着眼帘的低垂,如蝴蝶闭合的蝶翼般,于眼底落下一小片轮廓不清的阴影。
萧溯将视线落在他精緻的面庞上,而后抬手碰触那纤长的眼睫,激得昭言不自在地红了脸。
「本尊知道你蠢。」话是这样说着,萧溯却没有嘲讽的意思,「对你没有抱太大希望。」
「我确实,练不好。」
萧溯对此话不置可否,坐下身,一把将昭言拉坐在自己腿上。
昭言按着手边的桌子挣扎着就要起身,却不知想到什么,下一秒又把落在桌面上的手收了回去。
他乖乖将重量一点点落在萧溯的身上,垂着头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