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阮久稍放下来一些,抬起头,「啾」的一声,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
一口尚且不够,他对准阮久的脸颊,又嘬了一大口。
像狼吃人。
阮久使劲打他踢他,他也不鬆开。
他是小狼,他什么都不懂得。
赫连诛捂着脸坐在马车里,面前是板着小脸的阮久。
阮久生气了。
因为他使劲嘬阮久的脸的时候,在阮久脸上磕了个牙印。
不是他的牙太尖,就是阮久的脸太软了。
阮久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脸,刚才乌兰给他抹过药了,所以赫连诛提醒他:「你不要把药给抹掉了。」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阮久就生气,气得给他没捂住的半边脸又来了一拳。
「你闭嘴。」
「好,软啾……」
「你闭嘴!」
赫连诛紧紧抿着嘴,不敢再说话了。
但他看见阮久就高兴,看见生气的阮久也高兴,忍不住笑,也忍不住话。
才安静没几息,他就又忘了阮久的话,道:「脸上有牙印也很好看。」
阮久瞥了他一眼:「放屁!」
「我没有。」赫连诛傻笑,「我很喜欢。软啾很好,我给软啾盖章了。」
他无时不刻不在用莫名其妙的话、向阮久发射爱心和粉红泡泡,被包围的阮久实在是受不了了,哀嚎一声,掀开马车帘子:「格图鲁,停车,我要骑马。」
格图鲁回头看了一眼大王,大王没有反对,一脸「软啾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底下软啾最完美」的表情。
于是他喊停队伍,让人把王后的坐骑牵来。
阮久上了马,还以为就此解脱,能够轻鬆一些,却不想下一刻,赫连诛也骑着马,哒哒地跑到他身边。
「软啾!」
阮久极其无奈。
「软啾!软啾!软啾!」
软啾恨不能一爪子把他踹下马:「你再吵我就回去了。」
赫连诛这才闭上嘴。
又过了一会儿,赫连诛小声问道:「软啾,那你还要走吗?」
阮久看了他一眼,甩了一下束得高高的马尾,并不回答,骑着马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
赫连诛的脸一下子就没有了生机。
原来软啾还是要走,他只是来送自己一程的。
他恍恍惚惚地骑在马上,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格图鲁紧张地大喊「大王」,想要把他喊回神。
但赫连诛的魂儿都跟着阮久跑了,阮久走了,他都要死掉了。
走了一整天,傍晚时,一行人在驿馆里落了脚。
阮久没用多久就和赫连诛为数不多的随从们混熟了,这时候大王的随从们都围着阮久打转。
「王后,这个房间好,晚上睡觉很安全。」
「王后想吃点什么?现在去打猎还来得及。」
「王后要不要先喝点水,都走了一路了。」
赫连诛被抛在后边,面色阴沉得要滴水。
他心道,你们讨好他也没有用,因为他最喜欢的是我。
也有可能不是,但他马上就又要走了。
他都已经生了一下午的气了,为什么软啾还不来哄他!
几个随从刚要出去打猎,还没出门,远远地就看见一行人正往这里来。
他们觉着奇怪,等人走近了,才明白。
哦,是国丈。
是国丈追上来了!
随从们刚要跑回去通风报信,就被阮老爷抢了先。
阮老爷下了马,扯了扯马鞭,推开他们,快步走进驿馆,怒吼一声:「阮久!」
阮久抱着小狼和小狗,出现在走廊那边,弱弱地唤了一声:「爹。」
阮老爷把马鞭倒过来拿在手里,又上前拉住他的手,啪啪打了他两下:「你……」
他是自己跑出来的。
乌兰引路,只带了马和狗,还有狼,别的什么都没带。
阮老爷看了一眼赫连诛,按住阮久,低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说不清楚。」阮久拉着阮老爷上了楼。
阮老爷回头,对自己带来的一群人道:「先去做饭。」
他好像带了一群厨子过来,负责照顾阮久的饮食起居的。领了命,搬着锅碗瓢盆走进厨房,有条不紊地开始做事。
阮久把阮老爷拉到楼上,和他面对面坐着。
「爹?」
「你别喊我。」阮老爷板着脸,拍了一下他的手,「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阮久抓了抓头髮,「一觉醒来,发现整个宫里人都没了,赫连诛也不见了,就问了一下乌兰。我才知道,赫连诛要去溪原了。他竟然没跟我说,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
「他……」阮老爷气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有时间担心他,你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爹好不容易才和太后说好了,她放你走,她还亲自找你说了两次,你怎么一直不答应?」
阮久不说话,阮老爷的感觉不是很好:「你别说,你为了吃奶皮子,要留在鏖兀。」
「不是。」阮久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我是这样的人吗?」
阮老爷满脸写着「逆子」、「不孝」、「伤透我心」。
阮久重新坐好,小心地看了看父亲:「爹,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