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宣颔首,低声嘱咐,「这件事情在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小公子还是要保密,不要告诉给不相关的旁人。」
「我知道。」阮久应道,「我只写信给了我哥和萧明渊。我哥是去年打过仗的,他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萧明渊虽然身在皇家,但是我信得过他,他肯定和这件事情没有关係,告诉给他也没什么关係,反倒有用。除此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那就好,要是走漏了消息,不单这些士兵,只怕小公子也会有难。」柳宣正色道,「那些信小公子也要收好,不要轻易交付给别人。」
「好。」阮久点头,「我自己收着了,赫连诛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柳宣又道:「流落在外的大梁士兵大多居无定所,所以我请示过太后和大王,把溪原城的驿馆拨出来给他们住了。」
「好。」阮久想起方才乌兰说鏖兀冬天特别冷,留心说了一句,「让他们注意保暖,鏖兀的冬天可冷了。」
「他们都是经历过一年的人了。」
「也是。」阮久摸了摸下巴,「那你等会儿去隔壁房间拿两箱布料,给他们裁衣裳。」
「不可。」柳宣摇头,「阮老爷留下给小公子的东西,肯定都是最好的,他们要穿这样的衣裳,给鏖兀人看见了,恐怕更加引得他们不满,也连累小公子。小公子若是有心,拿些吃的喝的给他们就行了。」
阮久若有所思:「是我考虑不周全,你看着办吧。」
「好。」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大声的——
「我最爱的王后!」
赫连诛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我回来啦!软啾,你有没有想我?」
他推开内间的门,一隻手抵在门上,朝阮久笑,这时他才看见,原来房里除了阮久,还有别人。
笑容凝固。
柳宣低着头,恨不能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这不是他应该出现的场景,也不是他应该听见的话。
我不应该在床边,我应该在床底。
阮久忍住笑,试图帮赫连诛解释:「大王去刘老先生那里读书,中午回来吃饭。」
柳宣点点头:「我知道。」然后又摇摇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赫连诛脚步一顿,看了一眼柳宣,然后跑上前,坐在床上,把冰凉凉的两隻手伸进被子里,让阮久帮他暖一暖。
两个人在被子里乱斗。
阮久道:「拿出去,冷……」他「嗷」地嚎了一嗓子:「别乱摸,我的肚子!」
柳宣默默地坐远一点。
「那小公子,我先回去了。」
阮久一边对付赫连诛,一边抽空答应了一声:「好。」
「他们都说想要见见小公子,亲自向小公子道谢,我看……还是等小公子好些了,再来吧。」
这时候赫连诛已经脱鞋上床,整个人倒在阮久的被子上,把脸都埋起来了。而阮久致力于把他从被子上掀下去,两方僵持不下,仅剩的时间,只够柳宣说这样一句话。
柳宣紧急逃离,出去的时候撞上乌兰,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咱们后妃不容易,咱们后妃有力量」的眼神,就分开了。
赫连诛在刘老先生那里念书,本来是不回来吃午饭的,但是为了阮久,他每天这样来回几趟,倒也不嫌烦。
这时他趴在被子上,脸贴着被面,看向阮久,眨巴眨巴小狗眼睛:「软啾,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才一个上午,有什么好想的?」阮久在被子里伸手要推他,「你重死了,起来。」
偏偏赫连诛注意到的重点格外奇怪:「那我要是走一整天,你就会想我了?」
「才不会。」阮久「宁死不从」,「你起来,压死人了。」
赫连诛换了个姿势,把他抱住。
赫连诛闹了他好一会儿,乌兰在外面轻轻地敲门,轻轻地通报:「大王,王后,该用午饭了。大王下午还要去刘老先生那里,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好。」赫连诛终于坐起来,把阮久也拉起来。
就在房里吃饭,阮久只是从床上挪到了旁边的小榻上,赫连诛不让他受一点儿凉气——
明明赫连诛自己就是最重的凉气,阮久这样想。
吃过午饭,赫连诛再陪着阮久闹了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赫连诛趁着阮久不注意,按住他的额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下午要想我。」
「我不。」阮久使劲抹了把脸,「你晚上别回来了。」
赫连诛跑下床榻,穿上鞋,高高兴兴地就上学去了。
阮久在房里喊乌兰:「乌兰,我要洗脸!」
赫连诛一边系上披风,一边对乌兰道:「不许让他洗脸。」
乌兰看看左右,决定假装自己是隐形的,谁也不应。
赫连诛穿戴好了,正要出门,就看见了抱着小包袱,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十八。
赫连诛随口问了一句:「软啾又让你去找话本子了?」
平常他这样问,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今天来问,十八就有些心虚了。
毕竟这回,阮久让他找的是言情话本。
赫连诛本来也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已经绕过他要走了,忽然一时兴起,又停下脚步,朝他伸出手:「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