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冷。」
「真是的。」赫连诛说了一句,就低下头,继续帮他『揉』『揉』脚。
他不说话,阮久就又开口。
「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觉我都等一年了。」
赫连诛抬头看他一眼,看见他脸上的笑,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其实这几天,鏖兀下的雪越来越大,快把路都封住了。他曾派人问过东边的驻守士兵,这样恶劣的天气,早已经没有梁人要来鏖兀。
他不敢告诉阮久,怕阮久伤心,同时心里有一点希望。
说不定阮家真的有办法过来,是自己虑呢?
阮久继续道:「要是能飞过去就好了,我哥也不给我个准信,害得我每天都在城楼上等啊等。」
他眉眼弯弯,动了动脚:「真要等到那天,小猪你一定要拉住我,我要是一时高兴,忘自己站在城楼上,直接抬脚跑出去,那就不好了。」
赫连诛应一声:「嗯,我会拉住你的。」
「那就好,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里。」阮久忽然想起什么,收回脚,跳到地上,一边喊「乌兰」,一边往外跑去。
得亏更冷的时候,赫连诛让他们在地上铺了毯子,否则就阮久这样咋咋呼呼地闹腾,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的脚给冻掉。
乌兰在外间应一声:「王后。」
阮久探出脑袋:「给我哥暖脚的狐『毛』袜准备好了没有?」
不等乌兰回答,赫连诛从身后抱住阮久的腰,把他拉回去。
「他准备好了。」
阮久回头:「你怎么知道?」
「你已经问过他五遍,我听了第五遍。」
「噢。」阮久挠挠头,「我不记得。」
「过来好好坐,把你的狐『毛』袜穿上。」
阮久做个一切都好的手势:「好的,大王。」
就这样,阮久每天都跑到城楼上去看,想到什么事情,就马上吩咐乌兰,基本上都是他问过好几遍的事情。
但是,赫连诛和阮久的「后妃们」,私底下却并不乐观,看阮久整天都这样期盼的模样,更是于心不忍。
格图鲁道:「可能是真来不,这几天雪越下越大了,阮家大公子那个身子骨,出趟远门都费劲,这么冷的天气……」
乌兰道:「就算来不,写封信过来啊,王后每天都等呢。」
「就算写信,怎么送得过来?」格图鲁又道,「那一封八月份写的信,一直到十一月才送到王后手里。要不是我拿过来的,只怕要耽搁许久。」
「你就不会旁敲侧击、跟王后说说,今年的雪有大?他们可能来不?」
「我说了,王后也得听啊。」
后赫连诛道:「这几天你们小心跟他说两句,省得到时候他太难过。」
两个「后妃」都低声应。
这时阮久从房里探出头:「你们在说什么?可以吃晚饭了吗?」
「可以,我和格图鲁马上去准备。」
离年节有三天的时候,在乌兰和格图鲁的劝导之下,阮久好像有点能够接受,家里人不能来陪他过年的事情。
几个人都鬆了口气,只是阮久有些闷闷的。
这天吃晚饭,阮久早早地就上床。
寒冷的冬天总是让人睡得香一些。雪花飘落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赫连诛睡到半夜,忽然被人喊醒。
格图鲁在外间小声道:「大王,你能出来一下吗?」
赫连诛下床,披上衣裳出去。
乌兰也在,三个人在出了外间,站在檐下说话。
这时还在下雪,阴云遮蔽月光。
格图鲁面带为难,唤了一声:「大王。」
他把一封『揉』得皱巴巴的信交给赫连诛:「阮家那边说,大公子九月就重新给王后写信,大雪封路,这封信……」
他话没说完,一声巨响传来。
三个人回头看去,没有月光,什么都看不清楚。
应该是积雪压垮了枯树或者年久失修的宫殿,行宫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住,破旧的宫殿根本不会住人,几个人不担心,转回头继续说话。
「这封信耽搁好久,刚刚才送到。」格图鲁道,「我没敢拆开看,但是阮家的人说,大公子写信的时候,身子就又不好了,所以阮家……」
「可能根本就没准备动身。」
赫连诛接过书信,抿了抿唇角:「我明天再拿给……」
他话音未落,门后就传来一声极小声的:「真的来不啊?」
赫连诛转头看去,只见房门半开,阮久穿着『毛』茸茸的中衣,就站在门里,乌黑的长髮披散在肩上,垂落下来,掩去他的脸『色』。
他的鼻尖是红的,不知道是冻红,是哭了。
可是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这样选择了沉默。
「我以为,你们这几天是在哄我玩的。」
阮久垂头,胡『乱』『揉』『揉』眼睛,再说不出话来。
他面前的几个人,谁都不想认下这句话,谁都不想做这个恶人。
阮久睡得好好的,忽然外边一声巨响把他吓醒。他发现赫连诛不在,就想要出来看看。
好巧不巧,就听见格图鲁在说话。
他已经听得懂鏖兀话。
要是他现在还听不懂鏖兀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