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那隻蝴蝶在空中绕了个圈,最后停在赫连诛手里的匕首刀刃上。
阮久朝赫连诛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靠近,要抓蝴蝶。
这下赫连诛相信了,相信他真的是为了抓蝴蝶过来的。
也相信这个小孩确实不太聪明。
阮久还没靠近,赫连诛动了动手,就把那蝴蝶惊走了。
阮久恼了,气得跺脚:「都让你别动了,现在跑了吧。」
赫连诛「哼」了一声,他才不管什么蝴蝶呢。
阮久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气得直跺脚,跺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脚麻了,连忙拿出小荷包来吃糖。
娘亲说,只要他感觉身上不舒服,就马上吃一颗糖丸,一定一定要记住。
赫连诛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地手上,他刻意问道:「那是什么?」
「是糖。」
阮久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鼓了鼓嘴,咯吱咯吱地把糖块嚼碎。
赫连诛又问:「好吃吗?」
「好吃。」阮久倒是不记仇,很快就把刚才蝴蝶的事情给忘了。
他走到赫连诛身边,赫连诛朝他伸出手,他也伸出手,牵住赫连诛的手,然后贴在他的脸颊边。
「你听。」阮久把糖块嚼得咯吱咯吱的。
赫连诛再一次哽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阮久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阮久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也想吃。」
赫连诛想反驳,但是又不好意思反驳。
他抿了抿嘴,确实很好吃。
阮久又问:「你还想再吃一个吗?」
赫连诛想了想,轻轻点头。
「那再给你吃一个。」阮久又塞给他一个,然后给自己也吃了一个。
娘亲说,如果吃糖的时候,旁边有其他朋友,应该分给朋友们。
吃了两三颗糖,阮久才想起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诛。」
「噢。」其实阮久没听懂,「赫连诛」这三个字,对他来说个个都是生僻字,他还没学到。
阮久转移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赫连诛咬着糖:「习武。」
「哇。」
其实「习武」是什么,阮久也听不懂。
要是赫连诛说「练武功」,那阮久就能听懂。
阮久继续投餵赫连诛,以掩饰自己听不懂的事实。
没多久,两个人就把一整个荷包里的糖都吃掉了。
阮久把荷包收起来:「没有了。」
赫连诛道:「这是在哪里买的?下次我让他们去买。」
阮久想了想:「在小云斋。」
「小云斋?溪原城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
「在永安城里……」
阮久话还没说完,那隻蝴蝶从他眼前飞过,他眼前一黑,就再看不见眼前的朋友了。
阮久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铺上。
家里人都守着他,看见他醒了,都鬆了口气。
娘亲把他扶起来:「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阮久摇了摇头,仿佛感觉嘴里还有吃糖留下的甜味。
他问:「小猪呢?」
「赫连诛」三个字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长了,还有点拗口,所以他就只记住了最后一个字,把他简化成了「小猪」。
家里人都是一愣。
「什么小猪?」
阮夫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噢,小久做梦梦见一隻小猪了,娘亲明天让人给你找一隻小猪。」
阮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阮夫人端起放在榻前桌上的汤药:「来,先喝点药。」
阮久十分震惊,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我……我的小香囊呢!」
「这儿呢,这儿呢。」阮老爷把挂在帐子上的银香囊取下来递给他。
阮久抱住小香囊:「有了这个就不用吃药的!」
「不行。」阮夫人愠怒地看了一眼阮老爷,坚决道,「快过来喝药,快,就喝两口。」
没办法,阮久还没办法抵抗爹娘和哥哥的力量,他只能被牢牢按住,捏开嘴巴,乖乖喝药。
喝完了药,阮久苦着脸:「要吃糖!」
「好好好,吃糖吃糖。」阮夫人拿出他的小荷包,准备拿糖给他吃,却惊奇地发现,早上还是满满一袋子的糖块,全部消失了。
「你把糖全部吃了?」
「嗯。」阮久含泪点头,「还有……」
他本来想说还有小猪的,但是娘亲没等他说完,就有些生气了:「不许吃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鏖兀溪原城。
行宫里,年幼的赫连诛从梦中醒来。
他做了个古怪的梦。
武学师傅都夸他勤奋,照理来说,他梦见自己在习武,不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但是,他在梦里练武练到一半,一个傻乎乎的小孩子忽然冒出来了,他说他是追蝴蝶追到这里的。
赫连诛还吃了他的糖。
很好吃,赫连诛抿了抿唇角,好像他还能感受到一点甜味。
他记得,那个小孩子,他说他的名字叫做——
软啾。
真是奇怪,不过和他傻傻的模样很相配,就是一隻软软的小啾啾。
赫连诛觉得他可能是遇见了小鸟妖精。
阮久再大一些的时候,知道习武是什么,也知道「赫连诛」三个字怎么写之后,他试图把赫连诛的事情告诉兄长,但是兄长一点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