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不了皇后,当太子妃如何?」萧元端详着她的面容,越看越满意。
「陛下!」江听雨慌乱地叫道:「这才一面之缘,您细想想,切勿乱点鸳鸯谱。」
「朕一言九鼎,说话算话。凭她的姿色,太子见了必然欢喜。」
君主金口玉言,不得违背。江听雨心凉了半截,踉跄几步跌倒在柔软的丝毯上。
「你愿不愿意?」萧元欣赏地看向江吟,「只要你一点头,富贵荣华应有尽有。」
他随口一问,料到江吟人微言轻,绝无可能折损天家颜面,拒不领情。
江吟脸上并无半分波动,单单叩首道:「皇恩浩荡,臣女惶恐,自愧弗如,因而不敢欺瞒陛下。臣女自幼羸弱,体弱多病,曾请名医多方诊治过,说臣女子孙缘薄,恐怕在生儿育女的方面需要格外慎重。」
她此话一出,萧元的脸色就变得极为沉重。繁衍子嗣乃是妃子的第一要务。倘若江吟无后,生不出嫡子,南阳王朝的江山岂不是要经历一番动盪?
江山和美人相比,君王更爱前者。
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元为难地踌躇了半晌,想要收回成命又怕在心爱的妃子面前留下不守信义的印象。
关键时刻,江吟突然扯了扯江听雨的衣袖,嫣然一笑。
「陛下是惯会开玩笑的。对吗,姑姑?」
她声音清脆,打破了殿里的死寂。
江听雨哪里不懂侄女的意思,顺着她的话接道:「可不是嘛,陛下风趣健谈,我都弄不清他哪句真,哪句假,作不得数的。」
江吟不露声色地替萧元圆了场,使他备感轻鬆,龙颜大悦。
「朕赐你些补品,你且养好身子,以待来日。」
「臣妾替侄女谢过陛下厚爱。」江听雨笑道:「她年纪小,家里人宠着疼着,恨不得放身边多留几年呢。」
萧元点点头,颇为可惜地转过身。他不欲在江听雨处过夜,当即走下台阶,没入漆黑的夜色。
「臣妾恭送陛下。」江听雨垂下眼帘,等萧元身影一远去,立刻回身抱住侄女的肩膀。
「吓死我了。」她轻轻抚摸着江吟的头髮,「我真怕他一时兴起,叫你嫁给太子。」
「姑姑,我有对策,你大可安心。」江吟宽慰道:「总之,不会惹他动怒,牵连家族的。」
「江家归大哥掌管,我只关心你。」江听雨捧着江吟的脸颊,低声细语道:「你这孩子,有时任性一次,也让人心疼。」
她是江家唯一一位女性长辈,对江吟抱着一种母亲般的怜惜,见她初到京城,心事重重,一年来多有照拂。
「你身体真的差到不能孕育子嗣的地步了吗?」江听雨把温暖的手放在江吟的小腹处,愧疚道:「怪我,怪我,十几年不闻不问,连你落下病根都不晓得。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宫,搜集药方,尽全力弥补你。」
江吟失笑,坦白道:「我身体应该没有大碍。至于怀不怀孩子,那全凭我的意愿。」
「你想法倒新奇,但天下哪有夫婿会由着你呢?」江听雨刚开始以为是戏言,看她神色认真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那个小郎君,什么都顺着你,特别听你的话,乖得很。」
「他才不听我的话。」江吟双手抱着膝盖,郁闷道:「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冷不冷,饿不饿,害不害怕?」
她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缩成一团絮絮叨叨。
「可是你的小郎君何时来娶你呢?」江听雨黛眉微蹙,忧愁道:「明日皇后的赏花宴,全京城的世家小姐都在应邀之列。面上是梨花如雪邀人共赏,其实不过是换个名头选妃罢了。你姿颜姝丽,必定引发议论。」
「走一步看一步。」江吟拍拍她的手背,从容不迫道:「大不了江家一致声称我身患隐疾,拖得一时是一时。」
「傻孩子,这怎么行?」江听雨戳戳她的额头,笑中带泪。
她和萧元,两小无猜,数十年相依相伴,到头来换了个久居人下的妃位。
最是无情帝王心。
今年春天,梨花开得极好,一树雪似的白蕊迎风抖着,像冬日里的积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除了皇后以外的妃嫔都在园里候着了,个个花团锦簇,满头珠翠。江听雨身在其中,衣着素净,却丝毫不逊色。
云嫔捏着小勺搅动碗里的燕窝,抱怨道:「皇后真是事多,耽误我养颜。还赏花呢,分明是找个理由选太子妃。」
她们这一众妃嫔,都以姐妹相称,亲密无间,同气连枝,私下叙话时往往直言不讳。
「我也看不惯她假惺惺的作为。」怡贵人昂头道:「仗着皇后的身份肆意使唤我们就算了,连江姐姐都不放过。」
「江姐姐和皇上鹣鲽情深,岂是她能动摇的?就凭她那点呼风唤雨的小手段,皇后之位本不该轮到她做。」云嫔将小勺扔在瓷碗里,连吃的心情都没有了。
「江姐姐无辜,是她处心积虑。」蔚妃插话道:「可我们的皇上,却也不念旧情。」
「三位妹妹性子直爽,还是莫要议论国事了。」江听雨怕她们再说下去会触及忌讳,忙出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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