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湿淋淋的衬衫,言川的手就下不去了。
剧本里的时间也是夏季,他身上的衣物真的很少。只有一件又薄又透的衬衫,脱完了就剩下裤子。
他还不是很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脱干净……
头顶的白炽灯似乎是晃了晃,言川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他有点晕,还有点头疼。
「不是让你脱光吗?」狱警催促的声音传来,骂骂咧咧的:「快点!」
在这个环节上已经拖了太长时间,狱警看了看表,再等就赶不上监狱关门的点了。
想到外面的东西,他狠狠打了个寒战。
缘由就是这个扭扭捏捏的「东方美人」。
狱警不耐烦了,挤开围在小美人身边的犯人们,正要自己上手的时候却听见——
「昏倒了?!」
「有人来了!」
「是狱警……」
脚步声响起,是那种沉重的靴子踏响坚实地板的声音。脚步声不紧不慢,从走廊里清晰地传过来。
言川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只感觉天旋地转。
头疼,肩膀也疼。脑袋还有点重,晕晕的,有点发热的征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淋了水还站了这么长时间的缘故,或者说他脆弱的身体素质也一起带进这个剧本,并且体现得格外明显。
言川只知道自己头很疼,也站不住了。
失去平衡的前一秒,他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横过来一隻结实的小臂,要接住他的样子。
不过接住他的另有其人。
言川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温暖的怀抱。
肩膀上有什么东西硌着他,贴在柔软细腻的肤肉上,让言川不甚高兴地皱起眉。
「头疼……」
接住言川的人应该是个很高大的男人,他微微垂着头,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但言川没听清楚。
他只是唇瓣动了动,说话的声音很小。秀气的眉头皱着,露出很不舒服的表情。
黑髮垂着,遮住小半张脸,睫毛又长又密,脸盘显得更小了。
看着很可怜。
「我带他去找医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把晕过去的言川抱起来,捞着腿弯,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我来处理……」
屋子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人带走了。
狱警张了张口,讶然无言,只能拎起水枪愤愤:「都跟着我走!」
混在人群后面,绿眼睛的年轻男人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重重咂舌。
***
「你还好吗?……醒了?」
言川是闻着一股消毒水味醒来的。
他的视线还有点模糊,被灯光晃了一下,刚一皱眉,一隻手就伸过来遮住他的眼睛。
「是不是还在头晕?先不要睁眼。」一道温和沉稳的声线响起。
温热的手掌覆上来,言川眨了眨眼睛,睫毛拂在掌心。
鼻腔里还能闻见消毒水的刺鼻气息。
言川迷茫地睁开眼。
他这是在什么地方……谁送他过来的?
言川不知道答案,他更不知道现在捂住自己眼睛的是什么人。
「我好了……」他抿了抿唇,数了大概有十几秒:「头不怎么晕了。」
听见他说话,手掌的主人把手收回去。
言川也得以看见屋子的全貌。
这是一件宽敞的,设施颇为现代化的诊房,角落里摆着柜子,里面都是什么贴上标籤的药剂,写的都是一串字母。
角落里瀰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而言川现在正躺在屋子里唯一一张病床上。
他面前的是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口袋装着听诊器的年轻医生。医生金髮碧眼,是非常典型的白人长相,高鼻深目,看着英俊又温和。
医生正附身,蜷曲的金髮垂落在言川面前,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医生对言川笑了一下:「我叫纳维,是监狱里的医生,都可以告诉我。」
「你有点发烧,进食不足加上身体不好,」言川还有点愣的时候,医生继续说:「我给你开了药,吃完药再睡一会就差不多了。」
「你现在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话语一股脑地钻进耳朵里,言川还有点晕的脑子更晕了,只能一个接一个回答医生的问题。
这个医生有点……热情?
要不是知道自己在剧本里,言川都要觉得自己是回到疗养院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
「还好,就是头有点晕。」言川把碎发拨到耳边,声线因为身体虚弱显得很细弱:「我不饿。」
他看着自称为纳维的医生配置药剂去了,犹豫着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可以知道是谁送我归过来的吗?」
当时他不是还在房间里,被狱警要求脱衣服,脱到一半晕倒了么?
言川没看清抱起自己的人是谁。
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脱了么?
「是雷奥,」纳维端着杯子走过来:「把这个喝了……他是狱警,你过来的时候是披着他的外套的,喏,就放在那里。」
他微笑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温和得很:「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找出来的,外套穿在身上不舒服,我就给你脱下放在一边了。」
言川瞥见椅子上的衣服,下意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