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你们两个眼睛是粘对方身上了吗?闭眼!」
嘶,好凶!真不知道这小老头原身是什么,脾气竟然这么大,又抠门,怪不得把闻既白教成这个样子!
司云落不情不愿,却也依言闭上了眼睛,然后……坠入了一片深沉而寂静的虚无之中。
再次苏醒时,司云落勉力眨了眨眼,视野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殿内熏香细细,烛火摇曳,静谧非常,小老头的身影已消失不见,而慕星衍踞坐于蒲团之上,同样缓缓睁开了眼睛。
换回来了!
司云落低头查看,果然是自己的身体!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从蒲团上起身,跌跌撞撞去到慕星衍面前,趁他来不及反应,抬手在他脸上狠掐了一把。
慕星衍「嘶」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挥开她的手,可司云落的脸近在咫尺,让他一时之间又下不了狠心。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前些日子从未与他疏远过,只是扯着他的脸颊,问道:「你疼不疼?」
疼当然是疼了,她下手又从不留情,半点没有和他客气的自觉。
慕星衍扯过她的手,终于得以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揉捏玩弄着她的指节。
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别过脸去,给她看被掐出红痕的那半张脸。
「疼死了,你别碰我。」
司云落仍沉浸在换回身体的兴奋与喜悦之中,未曾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你疼就好。」
这才能证明她不是在做梦啊!自然是越疼越好了!
至于她为什么不掐她自己……那当然是因为舍不得了。
慕星衍:?
他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
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但想到司云落在山门处为他挺身而出的举动,他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正要说些别的,殿中突然传来一道浑厚声音。
「换也换回来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可两人扫视四周,并未发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们两个小娃娃是不是傻啊?在头顶!往上看!」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就见饰以金箔的穹顶之下,赫然漂浮着……一条巨大的鱼?
鱼身几乎占满了整个穹顶的空间,但司云落总是疑心,它其实还能再膨胀十倍,眼下不过是收敛之后的结果而已。
银色的鳞片微光闪烁,大鱼吐出一连串泡泡,长须也随着动作轻点摇晃,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你们这些年轻人,看够了没有?在长辈面前还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司云落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半靠在慕星衍怀里,相当亲密的姿态。
她立刻就将他推远了些,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气,让他从蒲团上掉了下去。
她才无暇顾及慕星衍,抬头问道:「小老头……啊不是应天真人,您的法身是……」
慕星衍揉着手臂重新坐起来:「真没见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听说过没有?」
她不是没有听过,但谁能想到,又矮又胖的小老头,原形竟然是如此威武霸气的血脉啊!
鲲又吐出一串泡泡,似乎对他们很是嫌弃。
「还不是为了你们,逼得我现出法身……没事了就赶紧出去,默默还等着领你们去思过崖。」
慕星衍丝毫不与他客气,拉起司云落就要离开,身后的人却顿住了脚步。
他疑惑地回头看她,就见司云落咬着下唇,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别处。
「我……我还有问题想请教应天真人,你先出去。」
慕星衍半信半疑,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还需要背着他。
见他不动,司云落急得推了他一把:「快啊。」
待到慕星衍的身影看不见了,司云落才仰起头,试图与鲲对话。
她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问出了心中盘桓许久的那个问题。
「若是有人饮用凤血后日渐上瘾,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种状况?」
鲲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你是说刚才那小子,喝了你的血之后,上瘾了?」
「……」
「嗨,解决办法也很简单,你们两个双修一次,问题就解决了。」
「……」
「反正总归是餵饱他,怎么吃不是吃……」
司云落装作没听见,扭头就往外走。
「您就当我没问过。」
思过崖的风儿有些喧嚣,每当劲风拂过山上的松竹翠柏,就会有沙沙的响声灌入耳中。
司云落以手支颐,面对着接近百丈高的石壁,另一隻手用石子在地上画圈圈。
等到了思过崖,她才知道原来她和慕星衍并不是关在一处。
两人被这高大厚重的石壁分隔两边,无缘得见,传音不闻,这自然就要感谢岑如默的贴心安排了。
她想起小老头的话,再度嘆了口气。
明明都下定了决心,和慕星衍保持距离,还双修?修他个大头鬼!
莫非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因为太过无聊,她有些昏昏欲睡,脑海中涌起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慕星衍口口声声说想要履行婚约,大概是无法抗拒凤血诱惑的缘故。
神兽血脉骨子里流淌着自由的血液,也可以不在乎世间那些繁文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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