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来—了!」
相比起雷鸣般的水声,这喊声可谓不值一提,不过片刻就销声匿迹。
可云层却渐渐垂了下来,低沉的回应响起,回声如水波扩散,在半空中层层盪开。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闻既白摸了摸鼻子,还好方才把慕星衍骗开,不然还真没办法向他解释。
「你搞错了。她这个样子,怎么能作为请愿者?」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大约是感受到了请愿者的存在,云层中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所以你这次过来,是又要改动请愿者的愿望?」那声音隐有揶揄意味,「你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再与天道法则交换了。」
三千年前,天道法则预判到了那场撼动世间的浩劫,白泽由此降世,作为传递天意的桥樑。
一念入凡,情思暗生,祭白不忍凰落就此牺牲,于封印大阵的关键时刻偷梁换柱,保下凰落的性命。
此举虽泄露天机,却也不至于令祭白一夕之间跌入轮迴。
真正令他堕凡的,是他在凰落许愿之后,小小的修改了她的愿望。
凰落说出「任何代价」时,从未料想过结果会是多么难以承受,但祭白清楚其中的分量。
于是他以身入轮迴为代价,换取凰落实现愿望,让她和慕星衍来世相见。
听上去很傻,真的有人会为了别人的爱情,付出沉重的代价。
从来就算不上三个人的故事。
他也有私心的,因果相系,羁绊相牵,只要愿望的成立是建立在他的付出之上,他敢百分之百肯定,他也能够和落落,来世相见。
就当作是,实现他自己的愿望吧。
预知的神力被封入他的左眼,之前已经隐隐有了鬆动的趋势,八苦轮迴之后,经由祭白的身份被彻底解放。
不然他也不能悠閒地坐在这里,与所谓的天道法则交谈。
「我对落落生情,不愿见她牺牲,才导致慕星衍以身相替,凰落前来许愿,我自请堕入轮迴。」
「说到底,癥结在我身上,你算计我。」
「你早就知道,三千年前的劫数未完,以我灵力,只能设计无极万劫大阵将众凶兽镇压,却无法彻底消灭。故而要留我在这世间,直到迎来转机。」
「神力一直沉睡,却在此时完全苏醒,意味着这件事情即将有个结果。」
闻既白摇了摇头:「可惜,没有办法不把落落他们牵涉进来。」
云层不再说话,似乎是被他猜中了,有些心虚。
他也不在意,扬声道:「我愿以重归上清为代价,换取司云落和慕星衍,百年好合,福寿绵长。」
「我将斩断无妄情爱,不再插手尘寰之事,终身洁净地侍奉天道。」
他忽然笑了一下,却没有多少释然。
「就当是,送给他们二人的新婚贺礼吧。」
又是一片静默,久到闻既白几乎以为说话声不会再继续响起。
但他身份非比寻常,叩问天道必有回音。
因此他只是耐心等着,直到声音再度慢吞吞地响了起来。
「……不太够。你知道的,方才那位请愿者用了寿数作为交换。」
真是算得一手好帐,就差把算盘珠子崩他脸上了。
闻既白大手一挥,十分慷慨,仿佛在讨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再加我这一世剩余的阳寿!」
「可。」
这次的回答快得没有一丝犹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没过一会儿,他又听见有人问他:「值得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就连天道法则也为之疑惑动容,忍不住向他发问。
「值不值得,还不是要你说了算?」
闻既白眨了眨眼,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其实你只是想让我早日归来,才收了我的阳寿,你我心知肚明,不必多言。」
这一次,再没有得到回覆。
慕星衍坠下瀑布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被闻既白从底部的寒潭救起,已经是浑身湿透,寒气侵体。
所幸龙族亲水,这点程度的寒气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便跟着闻既白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去。
穿过黑黢黢的洞口,眼前忽然风沙瀰漫,他转头望去,发现来时路已经消失,淹没在漫漫黄沙之中。
不愧是神迹。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是慕星衍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回到凤鸣山之后,不知闻既白和司父说了些什么,司父竟然火速同意了落落与他的婚事。
其实闻既白只是告知司父,司云落如今能留住神魂,全靠慕星衍的护心鳞支撑,为了落落着想,寻个由头将她送去星序城,待在慕星衍身边,对她的身体可能会好一些。
护心鳞的事,司父先前并不知情。如今护心鳞在司云落身上,微雨凤翎却在慕星衍身上,两人确实是意外交换了信物,也没了过多阻拦的理由。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慕星衍整个人如坠云端,不知所措,讷讷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光荣完成冲喜任务,并询问岳父婚期定在何时比较合适。
未来岳父毫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催促道:「为了我女儿早日苏醒,自然是越快越好!让你爹娘来跟我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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