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酒柜前,一手拉开柜门,还不忘的回过头和鹿可和蔼慈祥的笑说。
「我夫人上周从法国回来,带了些红酒,正好可以给你父亲拿一瓶去,欧颂庄园的,他爱喝。」
长辈间的多年情谊,顺承下流动向小辈,变成了里子上的照拂。
鹿可站在原地,拘谨木讷,闻言只是缓缓的扇了扇长翘睫毛,然后垂落。
一层浅淡的阴影打在下眼睑处。
父亲的建筑业光环,是荣耀,是站在高处的观景点。
那种从一开始就落在身上的目光,格外开恩,也格外沉甸。
被称为某某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窘迫中沦为代号父母的附属品。
喉咙里像被人仓促的塞了口棉花,好半天她才找到了自己失真的声音。
「谢谢叔叔,我会努力的。」
鹿可回到工位,已经是很久之后。
刚要开始手头工作,旁边冷不丁的斜过来一道影子,具有有很强的入侵性。
人都是需要各自的空间,这样毫无征兆下的近距离难免会让人陡然生出几分敌对。
顺着撑落在桌面上的手肘移上,对上的是汪苏南的脸,眼里夹着勃勃兴致。
「嚯,谁给的啊?」他微抬下巴,向那瓶红酒示意。
不知为什么,鹿可每次看到他这张脸,就会和银货两讫这个词彙挂上钩。
这个人行事一直拜高踩低,鹿可内心深处很反感,但又碍于面子,没有在明面上撕破。
「你应该去工作,而不是问些有的无的。」鹿可眉头微蹙了一下,又很淡的舒平。
向旁伸手,从桌上的书立中抽出一份文件来看。
明显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拒绝,汪苏南也不气馁,把支撑在桌面上的手抬起,抱着胳膊撂话。
「好吧好吧,大小姐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呗。」
办公室介于无序和有序之间的混沌状态,这声一扬,更是四面八方的都听到了。
平常人碰壁,大概会想是不是干预别人隐私了,他非要膈应的回一句,这样才彰显的是他大度似的。
閒言长语,鹿可早就习惯。
生活庸碌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应付这些人际琐事。
因为不重要,因为无聊,还有因为什么呢?
中午,鹿可从楼下的餐厅上来,从电梯厢里走出的时候。
听到旁边有人议论说汪苏南被辞退了。
能进入元算建筑事务所实习基本是预备人员,转正的机会很大,不过实习期被辞退还是件新鲜事。
只是粗浅的想了下,低着的头抬起来。
迎面撞上抱纸盒子的汪苏南,他双臂夹着的纸盒子里面装着些私人物品,有书、专辑、相框等等。乱七八糟的。
汪苏南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鹿可,本来心里就窝了一团火,此刻终于有了发泄。
说话口气很冲。
「你讨厌我就直接说,还玩阴的,亏我还把你当朋友看。」
「你前脚进办公室,我后脚被开除,」他冷呵了一声,继续说,「实习期被开除的,据我所知元算事务所就没这个先例,你背景很厉害啊,能开的了先河。」
「算我倒霉碰上你了,我大学所有的努力都白费,被元算建筑事务所辞退的,相当于上了黑名单,校招会上就没有哪家事务所愿意收我了。」
「你满意了吧!」
他直直的看向鹿可。
之前他一直奉承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生也不知道脑子哪里坏掉了,居然不吃他这套。
如今,便是破罐子破摔了。
遇上那道视线,鹿可并不刻意迴避,她望着汪苏南,看起来心情没有因此有过多起伏,反而是用一贯的平淡语气回答。
「我只能说我没有,至于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视线焦灼着。
空气似乎因为这个对视扭曲了一下。
汪苏南率先移开了目光,再怎么说也是于事无补,而且实习生被辞退也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
没有多余的停留。
他抛下话后,就擦肩而过的走了。
鹿可站在原地,她脾气虽然看起来很好,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忍耐。
指尖默默的掐紧手心,直到有了很深刻的印痕,才渐渐鬆开。
走廊上人来人往,又是中午。
阳光从一侧的玻璃幕墙透过来,明亮晃眼。
方才就像是个小插曲。
终了后,她重新抬起脚步。
或许,不消多时,这件事情便会在茶水间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忽然的想。
好像只要她还在云城,就永远走不出父亲的羽翼。
可她又能飞到哪里去呢?
第37章 重写
进入办公室, 她就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周围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磁场。
说不清道不明的。
就像是现在,明明感觉到很多道视线投射到身上, 但当她抬起头来去寻的时候, 又全都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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