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圈住自己,仿佛和那个人有了一次实质性的拥抱。
片晌,周围的风似乎停住,耳廓边凌乱碎发不再浮动。
她的心跳也渐渐缓下来。
鹿可吐了口气来,黑色碎发堆落在耳边,和白皙的脖颈形成色调衝突。
不经意抬眼,恰好看到江熠正放下举着的手机,目光一时顿住。
他穿一件繫着领结的白色衬衣,袖子向上挽起了截,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利落。单站在那,身姿挺阔,旁边是丛灌木,大片纯白色的山梅花在日光下开的正俏。
也许是衣服融入环境,以至于鹿可刚刚粗略一扫,没有发现他。
江熠挂完电话,转身,朝她这里走来。
他身量高,落下去的每一步都充分扎实有力。
鹿可一动不动蹲在地上。
她见过很多人穿白衬衫的样子,但始终没有人能和江熠媲美,他独具一格。
崭新的皮鞋停到近前,鹿可才落低睫毛,想着起身,三秒后仍蹲在地上,脸色却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瞧见她脸色的变化,江熠原本想问她怎么不在里面等,口头一转,话便变成:「怎么了?」
「……我脚麻了,」好半天,鹿可的声音才细微的像根银线传来,略带憋屈,「站不起来。」
髮丝遮掩下的脸颊隐约薄热,头埋的很低,她想找条地砖缝钻进去。
她听到江熠似乎是轻微的嘆了一口气,听不清是笑意还是其它情绪。
下一秒,江熠低头向她呈出手心。
他说:「伸手,我拉你起来。」
鹿可抱着胳膊,垂眸静默些许。
然后伸出手。
温热的掌心贴合上去,短短瞬息,就被江熠从地上拉起。
鹿可站起来,身形晃了晃才稳住脚步,脚掌像踩在一地跳跳糖上。
见她不再摇晃,江熠便将手收回,端着温和的眸子注视着她。
「网约司机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他缓缓道,「本来打算打包的,既然醒了,那便现在去吃些吧。」
鹿可手指微顿了下,收拢。
「好。」
「走吧。」
江熠向她缓出个笑来,阳光一样和煦,又仿佛只是她一念间的错觉。
面前的光影交错后,江熠侧身,宽阔的肩膀越过她往餐厅里走。
鹿可回过神来,目光渐渐聚焦。
她转身,抬步跟上去,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衣服还抓在手里。
「你的西服外套还在我这里。」她急忙的道。
江熠侧过半张脸,左臂抬起,从鹿可的目光里接过来。他没穿,只是腾换了个手,西服搭在右手臂弯上。
「谢谢。」朝她说道。
他的侧脸在光线里衬着,衣袖稍稍挽起一截,露出的手腕骨白皙嶙峋。
鹿可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沉淀下去。
她原以为自己会帮到江熠什么。
到头来,安排妥当的都是他。
鹿可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对于江熠更深的痴迷是什么了。
江熠身上有她所向往的阅历和岁月,他是一个帮助她成长的人。
他推开门,偏过头,等鹿可走进。
似乎是注意到鹿可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他问:「在看什么?」
鹿可从旁走上来:「我在想,很多成功人士都会佩戴一隻表来彰显卓越的品味。」
她摇了摇头,道:「但我看你好像从来都不戴腕錶。」
江熠将门把手鬆开,搭着西服的右臂轻鬆地平直,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他走在鹿可右边,和她步调一致。
「因为对我而言,手錶是看时间的。」
「我并不热衷于户外活动,所以也不需要腕錶来判断方向。」
这个方向,似乎是触及鹿可记忆里的某些事,她道:「我之前去旅游的时候,向本地人问路,他们都说东南西北。」
「在云城,我们只说前后左右,弄的我那时一头雾水,只能连谢说好。」
「先前来山城,方向还有上下之分。」
「你来过这里?」江熠转头,淡淡看她。
鹿可肩膀忽然一顿,脸色僵了下:「没…没有,说溜嘴了,是其他地方。」
于是,江熠目光又转了回去。
他问:「一个人旅行的吗?」
「嗯。」
「很勇敢啊。」
「我感觉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夸我。」
「是吗?」
「嗯。」
枝头阳光微漾,清风吹晃了几下绿叶。隔着落地窗,里面人声模模糊糊的。透彻出笑意。
……
路途漫长。
鹿可回到工作室,已经是下午。
总监办公室里开着暖空调,温度升高。她把外套脱了,挂在椅子背上,只留一件单薄的条纹衬衣,韩式宽鬆的版型。
隔着一道木门,隐隐的有声音传来,似乎在打电话。
过了一阵子,外面有人进来。
不怎么清晰的对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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