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问蓝保持着微笑,眨了两下眼睛。
什么意思?
嫌她吵?
可她又不是在用头敲鼓,能有多吵?!
听懂这话的弦外之音后,冯问蓝的表情立马从感动变成幽怨。
她转回身子,咬着笔,继续和这辈子都没弄明白过的函数问题作斗争,愤愤道:「现在青少年的学习压力很大的,你这个大人就不能多理解理解吗!」
孟斯礼垂着眼,视线落在小姑娘鼓鼓的脸颊上,看了一会儿,又往旁边移了移。
不算大的一张桌子上除了几张试卷,剩余的空间全被各种零食占领。看上去不像是在做作业,更像是出来春游。
至于她说的压力大,更是看不出来,也就无从理解了。
教育完他的「不懂事」,冯问蓝恢復了正常。
她一边用笔认真涂黑题目上的空白处,一边问道:「不过你怎么来这儿了,是俞奶奶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这一回,冯问蓝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然而下一瞬,一道干净好闻的气息袭上她的鼻尖。
冯问蓝笔尖一顿。
余光流动间,她瞥见孟斯礼在她旁边的空椅上坐下。
而后,他抽走她手里的试卷,从她花里胡哨的笔袋里随便拿了一支笔,没有多余的铺垫,直接开始给她讲解题步骤。
大概是为了让她跟得上节奏,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原本质地冰凉的嗓音便被拖出了几分平时少有的松懒。
配上这午后微醺的阳光微风,简直就是艺术一样的存在。
冯问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孟斯礼察觉了小姑娘的不专心,停了下来。
没了令她分心的存在,冯问蓝立马回过神,扭头看他:「怎么了?怎么不讲了?」
孟斯礼身子往后一靠,倚着椅背,语气凉淡:「现在的青少年是因为上课走神才学习压力大么。」
「……」
对于这一灵魂发问,冯问蓝无话可说。
不过她有别的话可以说,立马开启新话题,问道:「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我能不能录下来?以后我睡不着觉就拿出来听听。」
孟斯礼没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现在的青少年为了逃避学习,还能做出多少无聊的事。
冯问蓝:「……」
转移话题无果,她讪讪地撇了撇嘴。
冯问蓝也不是故意不认真听讲。
毕竟孟斯礼给她当免费老师这事儿她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真实发生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不珍惜呢。
她主要是担心……
以前在家的时候,冯亦程也经常辅导她做作业。
虽然他讲得也很好,但是态度极其恶劣,每讲一道题,就嫌她一次笨。
她承认,在数学这个老六面前,她的确宛如智障,可她也是有骨气的,不愿为这一两道题折腰,所以后来她宁愿空着也不要再去问冯亦程。
冯问蓝不希望这个悲剧再在今天上演。
要不然碎掉的不止是她对数学的信心,还有她那一颗还没来得及交出去的少女心。
在孟斯礼没什么情绪的视线下,冯问蓝逐渐心虚。
「好啦,我认真听,认真听。」她不挑战权威了,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不过先说好哦,在数学这一块儿,我是真的很笨,你不能讲着讲着就生我的气啊。」
小姑娘表情真挚,好像真的很担心他被她笨到。
孟斯礼的唇角轻勾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略显冷淡的神情鬆了松,答应她:「嗯。」
冯问蓝这才放心道:「那你再在草稿本上写一下你刚才的解题步骤,光是听你说我跟不上。」
她递上草稿本,人也凑上去,靠着孟斯礼的手臂看着他写,又在他下笔之前,专门提醒了一句:「对了,草稿你也要写整齐一点哦。」
孟斯礼刚要落下的笔尖又抬了起来。
试卷上的题没解几道,草稿本上列的式子倒是整整齐齐,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她成绩有多好。
冯问蓝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离谱。
不过在被孟斯礼淡淡睨了一眼后,她理不直气也壮,讨好地笑道:「差生仪式感多,你多多包涵啊。而且我有强迫症,见不得很乱的东西。」
孟斯礼一边落笔,一边反问道:「选择性强迫症么。」
「啊?」冯问蓝没听懂,「什么选择性强迫症?」
孟斯礼没回答,只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桌面。
冯问蓝:「……」
她看懂了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怎么回事!
不是拐着弯嫌她吵,就是嫌她没收拾,完全不把她当外人!
冯问蓝爱上了这种嫌弃,继续不要脸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懂我,简直就是我的灵魂伴侣,我……」
在她打开话匣子之前,孟斯礼提前关上了,开始重新讲题。
冯问蓝也不插科打诨了,赶紧集中注意力,这回全身心投入他的讲解中。
虽然她对孟斯礼的了解至今只有一个名字,但她就是莫名觉得他一定很聪明。
而在今天,这个莫名奇怪的直觉得到了验证。
其实冯问蓝没有奢望他会讲得有多好,想着他讲题应该就是就像冯亦程那样,题倒是能解出来,不过由于她的智商问题,最后还是逃不过「一听就会一写就废」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