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理她都懂,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魏循刚刚端起茶盏的手一抖,洒了一些茶水在案几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嫡福晋之位让给朝鲜王女?」
魏循将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是不是皇后或者睿亲王对你说了什么?他们给你压力了对不对?」
明玉没说话,魏循以为自己猜对了,哈一声笑出来,声音冷峻:「莫说是朝鲜王女,便是南边来的公主,也不够格与你相争!凭什么让你腾位置!」
那些个所谓的王女、公主,魏循在南边后宫里见得多了。
除了会投胎,啥也不会,出了皇宫,啥也不是。
这些人怎么能跟明玉比!
明玉做的事看起来很小,无非是种菜种粮食,可在这个兵荒马乱天灾不断的年月,那就是天大的事。
在魏循心里,那些所谓的王女、公主都是朝廷的蛀虫,有一个算一个给明玉提鞋都不配。
人在矮檐下,魏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玉还等着他给她出主意呢,他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那是怎么个让法?让你腾位置给朝鲜王女,让你做侧福晋?」心中默念冷静冷静,可说到这里,魏循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也不等明玉回答,又深深吸气,自顾自咬牙道:「受辱至此,还不如和离的好。」
听之前的话音,明玉还以为魏循会劝她隐忍,没想到她自己还没说出和离的话,魏循已然替她说了。
明玉觉得这样很好,便没解释:「有这个打算。」
「我这就帮你把和离书写好。」魏循快气死了,说干就干,笔走龙蛇很快把一式两份和离书写好。
明玉想都没想分别签字按手印,只等多尔衮来找她。
谁知等来等去,多尔衮没来,朝鲜王女也没来,只等来了王府总管事,总管事来问明玉今晚宫里的庆功宴她是否参加。
明玉说她不去,想了想问道:「王爷可回来了?」
总管事摇头。
明玉又问:「朝鲜来的侧福晋呢?」
还是摇头。
明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从朝鲜大胜而归,多尔衮并没回城,更没回府,而是躲去了军营。
他害怕,怕回城之后遇到某个熟人,委婉地告诉他明玉流产了,让他节哀顺变。
也怕回到王府,由明玉亲口跟他说出这个噩耗。
今日有庆功宴,军营里有一半人回了家,过几日等那一半从家里回来,剩下的一半回家轮休。
别人都有家,他也曾经有过,ᴶˢᴳᴮᴮ可现在没了。
多尔衮坐在空荡荡的大帐里,独自饮酒。
黄昏时分,多铎过来找多尔衮吓了一跳,他偷偷藏在军营里的酒全被他哥找出来喝光了。
大约有七八坛,都是好酒,一滴都没给他剩。
「哥,你怎么了?」比起酒,多铎更担心多尔衮。
刚在朝鲜打了大胜仗,皇上给他哥记了头功,顺带着把朝鲜王女给拐了回来做侧福晋。那个朝鲜王女他见过,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军功财宝美人都尽在掌握,还有什么可愁的,这怎么还哭上了?
由着侧福晋想到嫡福晋,多铎忽然福至心灵:「哥,是不是因为我嫂子呀?你娶侧福晋的事跟我嫂子说了吗?」
明玉善妒,到现在他哥身边都只有她一个,再没别的女人。
难道是明玉知道他哥有了侧福晋,跟他哥吵架了?
非常有可能。
怀孕的女人爱暴躁,达哲从前多温柔体贴,怀了孩子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只要他敢去别的侍妾屋里过夜,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多铎的思绪刚飘到达哲身上,忽然听他哥冷着声音问:「什么侧福晋?哪儿来的侧福晋?」
多铎:???
不是,人都到盛京了,还能因为明玉跟你吵架退货不成?
装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多铎一时无语,愣了半天才道:「在江华岛,朝鲜国王说想把王女嫁给你,皇上问过你的意思才定下亲事。如今朝鲜王女跟来了盛京,嫁妆什么的也都到了,只等进府给明玉敬茶。」
多尔衮一脸茫然:「你胡说什么!」
自从得知明玉喝避子汤,不打算给他生孩子。除了上战场的时间,多尔衮几乎都在出神,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江华岛他有印象,朝鲜国王他也有印象,可他什么时候同意娶侧福晋了?
还要娶一个出身比明玉高的侧福晋。
就算明玉把他当替身,不想给她生孩子,那也是他和明玉两个人的事,这时候又插进来一个人算是怎么回事?
多铎:「……哥,你还好吧,娶侧福晋是你点了头的。人都来了,就在驿站呢。我是不是胡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要不是凤林大君找不到他哥派人来找他,多铎都没发现他哥不在城中。想着晚上还要进宫赴宴,便从王府一路找来了军营。
多尔衮此时脑中一团乱,他第一个想到明玉,问多铎:「明玉是不是知道了?」
多铎想了想,犹豫着点头:「我去王府的时候,嫂子不在,管事说她搬去明园住了。」
难怪他没回家,明玉也没派人来找,原来是在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