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说过要保护好你。」于斯伯却反手一道封印困住了他,冷声道:「没人在乎你是不是缩头乌龟,你别添乱就行!」
谢知意气的大骂,用手奋力拍打结界,于斯伯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去,加入了人蛇混战。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嘆了口气,「谢知意,看看,为了对付赤光蟒,死了多少弟子啊,越往后,死的人越多,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谢知意停住拍结界的手,他的眼前正上演一幕血肉横飞的场景,赤光蟒的尾巴捣穿了一个又一个弟子腹部,西门纳右手受伤,提着剑在一片血色里厮杀,于斯伯胸膛晕染开了一片红色,控毒的手微微颤抖,低下头咳出一大口鲜血。
而他何德何能,竟然躲在这个结界里求生?!
谢知意捏紧了手指,他自然知道男人话里的意思,池无邪不入万鬼窟,这一切永远不会结束,他开口说话,语调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冷上半分,「你先帮我把这道封印解开。」
谢知意沿着万鬼窟的北边向前走,每走一步,他都觉得像走在刀刃上,那个自称主神的男人,暂时暂停了赤光蟒和西门纳的时间,但纵使如此,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他该怎么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让池无邪入万鬼窟?
要不製造个意外,就像遗弃弃婴一样,不小心将池无邪移弃在万鬼窟?
想完,他又觉得太扯了,池无邪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被遗弃?
谢知意简直要疯了,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他上辈子生活简单,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顺风顺水,在校其间就被星探挖掘成为了艺人,星途顺畅,家人祖母安好,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离别的滋味。
突然,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伸手摸了摸,竟然是血。
「哥哥,你怎么到这来了?」悦耳动听的少年声音从上方传来,谢知意抬头,只见池无邪伏在一节漆黑树枝上,调皮的探出头来,他的脸一贯又干净又白,此时鼻尖还有脸颊上却都沾染上了脏污的泥土。
他扬起唇,瞳孔又黑又亮,冲谢知意露出微笑,血红色耳坠在空中晃动,显得又美又乖。
谢知意不自然的避开视线,蹙眉道:「你在那上面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池无邪伏的那棵树,应该称不上是树,那是一颗大概三四米高,通体漆黑的歪脖子枯树,生长在岩壁裂缝里,倔强地在空中伸展着枝丫,枝丫上光秃秃的,没有叶片,却长出了一些翠绿的小草来。
「无邪在接叶片上的露水。」池无邪晃了晃手上黑色的水囊,又指了指枯树上的几点绿色,「哥哥,你说奇不奇怪,这里竟然能长出小草来,而且这些露水十分干净,正好接了给哥哥熬药。」
又是「滴」的一声,一滴血滴在谢知意脸上,池无邪的右手撑在枝丫上,手心被划出一道五厘米长的伤口,鲜血流淌进漆黑的树皮缝里。
谢知意突然冒出来一肚子火,正想问他手上的伤怎么来着,突然瞥到脚边裂缝上有块尖锐的石子,上面有血液的痕迹。
而再往下看,这深不见底的裂缝里竟然也长出了小草,他指尖颤抖,池无邪为了给他接干净的水,应该找遍周围所有有草的地方。
心里的怒火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越烧越旺。
「池无邪,你快给我下来!谁让你用这么蠢的方法找水的!茶水一样可以熬药!」
说完,他心里却更加唾弃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发脾气,但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心里的罪孽感。
他想,自己可真是个混蛋!
池无邪的笑脸凝固住,没想到谢知意会发这么大的火,连忙纵身跃下,无措的站在谢知意面前,小心道:「哥哥,水已经接的差不多了,回去给你熬药吧。」
谢知意却低下头,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我不需要喝药。」
「不喝药怎么行?万鬼窟危险,哥哥的身体——」
「够了!不要再说了!」谢知意抬头打断他,眼神很冷,「池无邪,你想变强吗?」
池无邪拿水囊的手发抖,他最怕这样的眼神,还有谢知意连名带姓叫他,他点了点头,「想。」
「若变强的代价,会让你痛苦,你也想吗?」
池无邪再次点头,「想。」
若是不强就不能保护好谢知意,他再也不愿像以前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知意受伤,而他却无能为力。即使已吞噬掉了体内的梦魇,可这还是不够,这世上的危险太多,他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回答完,他捏紧了水囊,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必须赶紧离开。
「哥哥,咱们回去吧。」
他慌张的往回走,却发现谢知意没跟上来,他回头,谢知意还站在那里,纤细的背影挺直,就好像是黑水池里的一株雪莲,透着几分落寞。
他的心跳了一下,像个小孩般朝谢知意探出了两步,「哥哥,你不走吗?」
谢知意这才回头看他,眼里好似蒙着一层雾,慢慢向他走来,手上拿着干净的白绫,在他面前停住,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了他的右手,指尖的触感一如初次见面时那般轻柔,带着温热的暖意。
他看着谢知意垂下的眼,纤长的睫毛抖动着,正认真包扎着他手上的伤口,心里的慌张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果然,哥哥还是关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