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那一如既往淡漠无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谢知意,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赶紧去救宁羡安?」
谢知意恍然回过神来,「救,无论什么方法我都会救他。」
「那就去杀了池无邪吧。」
谢知意踏在绿水上的脚尖突然怔住,脑子里一片嗡鸣。
杀掉池无邪?
他怎么都无法把这五个字和救宁羡安这件事联繫到一起。
他想过很多方法去救宁羡安,但里面绝对没有这一个。
「玉莲剑已引天地之力,谢知意,现在只有你能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
「他已被心魔吞噬,你不杀他,根本救不了宁羡安,宁羡安死了,世界坍塌,七转圣花消失,这一切都会沦为泡沫……池无邪会毁了这个世界,毁了所有人。」
「可池无邪既然已经强大到能毁掉整个世界,就算有天地助力,你又为什么确定元婴修为的我能杀他?」
主神无形无色,一直都只是有道含着冷气的声音贴在谢知意耳边。
这次的主神却似乎深吸一口气,再没有三年前贴在谢知意耳边那股高高在上,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冷漠气息。
「谢知意,只有你,只有你能杀他。」
「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那股贴在耳边的寒气骤然消失,主神像是维持不了现状似的被迫离开,而被暂停的画面急切动了起来,池无邪的剑刃马上就要插.入宁羡安的胸膛。
谢知意条件反射般,将玉莲剑掷了过去,漆黑的剑扫偏,宁羡安在凌厉剑意下逃了过去,但世界依然是一片模糊的碎片。
池无邪望过去,只见世界里的唯一实影——泛着极光的河水上,伫立着一个身穿红毛大氅昳丽多姿的男人,男人抬手,那把泛着银光的玉莲剑,再次飞到他手中。
池无邪眯了眯眼,就像野兽看到了可口的猎物,脸上的疯狂竟然更深了几分。
直到那男人挥剑指向他的胸口,冷声道:「池无邪,你停手,我可以放你一命。」
「放我一命?」池无邪嗜血的表情有片刻凝固,突然又低头捂住脸,修长的指尖不停抖动着,肩膀也不停颤抖,发出一些怪异的笑声,可又似乎有点像哭声。
谢知意握紧剑柄,被他这番举动弄得心里发麻。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去杀池无邪,只能先这样言语威胁。
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去杀池无邪了。
第一个人是司应。
对,是司应。
而且是司应告诉他周博远即将身陨的消息,让他逃出了圣教。
有些被漏掉的东西,似乎要被连成一条线。
可就在这时,他站着的河面,突然颤抖起来。
他抬眸,只见池无邪向他走了过来,锋利深邃的侧脸被染上极光的颜色。
「原来你想杀我?哥哥。」他的声音很轻,最后一声哥哥更是轻到风一吹就散了。
瞬息之间,池无邪已经来到他面前,胸膛抵上了他的玉莲剑。
谢知意烫手般将玉莲剑放下,可银光的剑刃太锋利,已经将池无邪的红衣划开,隐隐有鲜血渗了出来。
谢知意慌乱的看着这一切,即使大多时候他都恨池无邪恨得牙痒痒,但却从没想过真正伤害他。
只见池无邪唇角弯起一抹弧度,抬手沾了一点胸口上的血,然后放到唇边,伸出舌头用舌尖舔了舔,喟嘆道:「这血,果然还是没有哥哥的甜。」
然后勾勾手指,让谢知意放下的玉莲剑又抬了起来,剑刃再次对准他的胸膛,狠狠地向他胸膛刺去。
谢知意连忙撤下剑,不可思议颤声道:「池无邪,你……疯了?」
立在一边的宁羡安也被这一幕弄得怔在原地,他想过池无邪对谢知意是另类的感情,可没想过池无邪的感情能癫狂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借了天地之力的玉莲剑锋利无比,就算池无邪再强,一个不慎都会被取掉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池无邪突然狂笑不止,正在流血的胸膛剧烈起伏不止,他猩红的眼眸里,似乎被蒙上一层水雾。
「哈哈哈哈,我疯了?不是哥哥想要我的命吗?为什么我把命给你,你反而说我疯了?」
谢知意愣怔住,池无邪突然的情绪流露,让他猝不及防。
只是一句普通威胁的话,怎么会惹得池无邪变成这样?
只见池无邪癫狂的脸更扭曲几分,一滴泪竟然从他眼眶里滑落,「谢知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丢下我?」
「扑通」一声,谢知意握剑的手一松,玉莲剑突然落入水里,而池无邪的那滴泪也猝不及防般落入他心里,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心臟又酸又涩,几乎喘不过气来,嗓子也像梗了什么东西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
池无邪步步逼近,「谢知意,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当初突然丢下我?」
谢知意连连后退,当初封印池无邪下万鬼窟的记忆再次袭来,那个拥有清澈眼眸的少年已然变成了面前这个双眼猩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