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什么?只能口吐芬芳,激情辱骂?」
这原本不关赵又锦什么事,本来她也没有参与冯园园的吐槽大会,只是很不凑巧站在旁边当了个听众……
她在这边费力地缓和气氛,没想到冯园园憋了又憋,没能憋住那一声:「噗嗤——」
肉眼可见,胡安静暴走了。
赵又锦:「……」
完犊子了。
遇上猪队友。
——
《新闻周刊》大厦,十八层。
总编办公室。
胡安静把早上厕所里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最后就一句总结:「总编,这届实习生实在太嚣张了,我没法带了!」
付世宇示意胡安静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小胡啊,不是我不理解你——」
虽然确实不是很理解,毕竟胡安静每年都这么说。
「但是目前的情况有点棘手。你这两个实习生,冯园园是关係户,送不走;赵又锦是今年进来成绩最好的实习生,不好送。」
「本来人家该去最好的组,金融啊,政治板块什么的,不过关係拼不过,只能往你这民生组塞。」
苦口婆心阐述一番,付世宇也算给她面子,最后拍板就是,维持原判,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看着胡安静一脸委屈的样子,付世宇揉了揉太阳穴。
你委屈啥啊,人家实习生比你还委屈呢。
所谓人在江湖嘛。
——
赵又锦的确很委屈。
毕竟她一没参与诋毁上司,却被连坐;
二来自从分到社会民生组,还没体会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自己就先水深火热了。
九点半,胡安静从总编办公室出来,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在她和冯园园脸上来回扫射了百八十遍后,最后目光锁定在她一个人身上。
赵又锦: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怕的是,她的预感很准。
因为胡安静临走前,跟总编打听过了冯园园的具体背景,知道不好惹,于是仇恨值统统转移到了赵又锦一个人身上。
「小赵,给我买杯咖啡上来。」
赵又锦飞快跑腿去了,十分钟后送上胡安静惯喝的美式不加糖。
胡安静:「太冷。重新买。」
又过了十分钟。
「太苦了。加糖。」
再过十分钟。
赵又锦从袋子里把白砂糖、黄砂糖、奶精、肉桂粉统统摆在桌上。
胡安静看了片刻,没再找咖啡的茬。
「行了,干活吧。」
赵又锦鬆了口气,然而椅子都没做热,就又踏上新的征程。
「小赵,有个新闻现场,你去跑一趟。」
接下来的一整天,赵又锦都在跑现场。
第一个现场:养鸡场发鸡瘟,鸡都死光了,老闆悲痛欲绝。
赵又锦被迫参加了一场群鸡追悼会。
十里长街送群鸡。
匆忙赶回公司吃了个午饭,人还在食堂,又接到胡安静的电话。
「鸡场的新闻跑完了?」
「刚刚跑完——」
「哦,那你不用上楼了,直接去下一个现场吧。」
赵又锦:「……」
第二个现场是火葬场迁址,周边住户抗议不断。
赵又锦被激动的人群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采访对象,按下录音笔:
「请问火葬场搬迁后,为您的生活带来了那些不便?」
采访对象:「别人家推门是公园小溪高楼大厦,我们家推窗就他妈是火葬场!你说能有多方便?方便死了立马就地火化吗?」
赵又锦:「……」
——
下午六点半,大厦人去楼空。
赵又锦收好录音笔,背上笔记本电脑,回家继续加班。
新闻稿写到一半,肚子咕咕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响亮。
赵又锦放下电脑,原本想点外卖的,看了眼墙上挂的日历,又改变了主意。
日历上用粉色记号笔圈出了今天:12月4日。
旁边有一行小字:生日粗卡赵又锦!
她捲起衣袖,给自己煮了碗长寿麵。
人家的生日都是热热闹闹的,就她又是群鸡哀悼会,又是火葬场抗议现场。
面才刚煮好,吃了两口,手机又响了。
胡安静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催命似的对她说:「刚才接到线人电话,说是上城花苑有个张小姐,几个月前在淘宝上买了只泰国小香猪,没想到养了没多久,长成了一百七十斤的老母猪。」
赵又锦险些被一口麵条噎死,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上城花苑离你小区挺近的,你现在过去做个简短的采访。」
赵又锦怀疑自己的耳朵:「很近吗?我住城西,上城花苑在城东啊!」
胡安静:「手机马上没电了,听不太清。」
「不是,胡姐,今天是我生——」
「嘟——」
赵又锦拿着手机,重新拨通胡安静的电话,但不管拨几次,那边都毫不意外是关机状态。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看了眼茶几上没动几口的寿麵,闭了闭眼。
从家里打车去现场,一路上她的脑子里都在魔音循环:
张小姐买了只小香猪,长成老母猪了是吧?
杀了啊!
五花肉回锅肉小炒肉水煮肉粉蒸肉醋溜肉爆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