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吗?」

语调含糊,粘稠,还带着因头疼而产生的委屈。

说完只觉得禁锢一松。

贴着不舒服,但一分离,庄冬卿又像是被什么驱赶着,主动用侧脸去贴那手腕,嗅到什么,理智崩塌,嘀咕,「你身上……是什么香……」

「好好闻。」

用脸颊蹭了蹭,感受到一点冰凉,庄冬卿眨眼去看,白的肤上戴了一串鲜红饱满的南红手串,红白错落,燥热的庄冬卿更往那点冰冷贴去。

下颌再次被箍住,但这次有些粗暴。

庄冬卿眼前全然昏花,看不清,唇珠被指腹按住,庄冬卿躲,没躲掉。

几次三番,着恼一口咬住了作祟的手指。

耳边的呼吸一重。

紧接着那道呼吸挨了过来,烫得庄冬卿背脊颤颤……

广月台外,一名五官和庄冬卿有三份相似的少年不断回望,踌躇着。

「走了。」

前方另一披着狐裘的青年催促。

「可、可是二哥还在里面,家中向来不许子弟外宿,如果让爹知道二哥还宿在这种地方……」

青年嗤笑一声,「那不正好?」

「你不老是嫌这庶子不知规矩,处处掐尖,总想压你大哥一头?」

「且我瞧着,席间他似乎并不知晓六皇子的身份,呵!这样还敢帮人挡酒?!」

「要我说,今天就合该丢他在这儿,吃顿教训,免得不知天高地厚,日后招致祸端。」

少年隐隐被说动了。

青年伸手去拽人,「好了好了,走了,你要是怕不好交代,今天回我那儿,就说你醉了,你二哥嘛,我差人知会姨丈一声,必定天亮前就会被接走,不影响你家清誉……」

……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感觉有手来捞他,庄冬卿抗议地又往被子里蜷了蜷。

半梦半醒,声音全飘在耳际,听不清,问什么庄冬卿都只哼哼。

有字眼触到了心底软处,庄冬卿迷糊嘀咕:「家?没有家了……」

耳际的声音一顿。

世界终于恢復了清净,庄冬卿沉沉睡去。

半夜有人敲响了门,低声唤道,「主子?」

得到应允推门进去,只站在屏风外,低着头禀报导:「圣上口谕,急差。」

「……哪家?」

「黄兆黄大人,禁卫已经将府邸团团围住,就等您过去审问了。」

「黄兆……」

太子派系的官员,品级不算低,看来,陛下这是有决断了。

若是能早上哪怕一天……

岑砚闭目,不去想这些有的没有,只吩咐道:「拿官服来。」

简单洗漱后,在屏风外收整妥当,察觉到随侍一直偷瞧自己,岑砚平静道:「毒已经解了。」

随侍鬆了口气,「那就好。」

配好刀,走前岑砚看了眼屏风后的床榻,问道,「郝三呢?」

是的,眼前的随侍已经换了个人,不再今夜随他赴宴的郝三。

「圣旨来得急,怕误事,郝三已经领着王府的亲兵先行过去了。」

今晚这一桩桩的,确实让人应接不暇,岑砚略一思索,「让他回来,把人领回府。」

顿了顿,想到那双泪眼,又微微放软了口吻,「守着人睡醒了,再办。」

随侍应诺。

夜色如墨,一行人训练有素地下楼上马,离开了广月台。

途中马群和一匆匆前行的身影交错而过,彼此都没有留意对方。

……

待郝三再次回到广月台,一路匆忙赶到包房,瞧着天色还早,在门外守了会儿却不闻内里有任何呼吸声,郝三察觉不对,推门而入。

进得室内,哪里还有什么人。

郝三头脑有一瞬间空白,心知坏了。

一通搜寻无果,在广月台留了几个好手,郝三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黄府。

下马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了位喝茶的太监,进得黄府,问过另一位随从柳七,才知岑砚审问到一半,竟是又来了位宣旨太监,宣的旨意还和头道一模一样,心念几转,郝三:「难道……」

得了消息,太子那边派来施压的内官?

柳七隻微微点了点头。

主子生平,素来烦被按头办事,以势相逼,再加上今夜又……

不敢深想,到了岑砚面前,郝三麻溜地噗通一声跪下,岑砚眉尾几不可见地往下坠了坠。

待他说到广月台里已经人去房空,遍寻不着,岑砚脸上已是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有忽明忽暗的火光舔舐着他侧颜,阴影在他脸上滋长又消弭。

噗通,噗通,知道恐怕是落入了他人的算计,随从徐四、柳七接连跪下,不消一会儿,王府亲信跪了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岑砚转了转左腕的珠串,不辨喜怒道,「所以,人不是你给我找来的?」

郝三额头冷汗涔涔,如实道,「我带着人过去的时候,主子房内已经有人了。」

拨珠子的手一停,岑砚垂目。

感受到目光压来,郝三又把头重重埋了埋,四下皆静,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声中,郝三喉头上下滑动,冷汗汇聚成水珠,缓缓爬过侧脸滴落在地。

「这样。」

许久后吐出两字,语调是让人心惊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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