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时不时的,余光总是瞥到。
啊,糕点,没吃过,看着好精緻。
居然有肉脯,感动,想吃。
枇杷黄澄澄的看着也好甜,不行,忍住,忍住啊。
在这种内心的左右互搏中,庄冬卿跟着大家走开宴流程。
主办人讲话少不了,庄冬卿听了两耳朵书院院正的发言,之乎者也立刻把他脑子绕晕了,后面接着又是老师和邀请来的大学士,有声名在外的学者,也有品级不低的文臣。
边上偶有小声议论,庄冬卿伸长了耳朵。
「不是说太子太傅会来?没见着啊。」
「那都是多久前说的了,况且最近……春闱将近,且避嫌着呢……」
庄冬卿在脑海中搜索了下,依稀记起,废太子事件仿佛与科举舞弊案挂钩,科举舞弊……那不就是春闱的时候……
「太子驾到!」
蓦的一声高呼,等庄冬卿跟着众人一同跪了下去,才意识到,这略尖的通传声是司礼太监发出的。
跪拜,恭迎,山呼千岁。
礼成后再次坐定,庄冬卿才敢抬眼去打量。
盛武帝早年征战,活下来的儿子都是在称帝后出生的,因此太子虽贵为嫡长,实际年龄也不到三十。
太子名李成,庄冬卿远远看着,只觉得锦衣华服上的面庞儒雅敦厚,和院正学者说起来话来,也平易近人。
没一会换到太子讲话,庄冬卿又开始放空。
直到那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定西王到——」
「!」
稍慢了一拍,急急跟上众人再次行礼,喊起的声音换了一个,应当是王爷的随从。
再次落座,庄冬卿后背出了层虚汗。
刚才没第一时间跟上行礼进度,惊出来的。
用衣袖擦了擦脖子,看着眼前的枇杷肉脯,庄冬卿苦涩,这顿饭也不是好吃的啊。
吓了这么一回,庄冬卿认真谨慎多了,低头垂目端坐着,只听听周围人的低语。
「这尊煞神怎么来了?」
「我怎么知道,不过,太子脸色不大好了。」
「谁见到定西王脸色会好啊?之前那三位罪臣,可都是经他手……」
定西王岑砚,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几年前奉诏进京勤王,立下大功,其后皇帝便将他留在上京,后数次请命返回封地,帝未允。
其实岑砚算是和男主一起长大的,老王爷还在的时候,他作为世子奉诏进京伴读,与众皇子一起受教,年幼就颇得盛武帝喜爱,立功后,更是简在帝心,风光无两。
不过他只听命于皇帝,对皇子都不搭理。
在大后期,为了拉拢他,皇子们一个二个想尽了办法。
想到此处,宴会前的发言终于告一段落。
休整的间隙,气氛活络了不少,前方院正大学士们与突然到来的两尊大神热络攀谈,周围的文人学子们也开始喝茶聊天吃糕点。
庄冬卿迅速拿了两块肉脯,塞了一块给六福,自己咬了一口。
呜,真的是肉,还挺好吃。
感动。
全部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味蕾上,不知不觉抬起了头,等和前方一站立的身影对上面,庄冬卿愣了愣。
原身早年熬夜看书坏了眼,有些微的近视,离得过远了,庄冬卿只能大致瞧出那人高眉深目,轮廓流畅,应当……是好看的。
眯了眯眼,仍旧模糊,不确定,但总觉得对方也在瞧自己?
边上的院正倏尔对着那人鞠了一躬,庄冬卿后颈一凉,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太子就是定西王,猛的低下头去……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紧跟着开宴。
刚得了消息回来的柳七,上前换下服侍的随从,一边给岑砚布菜,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六皇子也来了,刚进侧门。」
说完并不见有任何回应,柳七抬头,却发现岑砚一瞬不瞬盯着下首。
「主子?」柳七唤了一声。
岑砚这才回神,默了片刻,抬手指了个方向,「去查下那个学生是谁。」
柳七往下看去,瞧了又瞧,一时间不能确定,「主子说的是……?」
岑砚又看一眼,按了按眉心,「嗯,吃得头也不抬的那个。」
第5章 季公子
王府的人都知道,近来主子气不顺。
那日处置完黄兆,郝三跟着便带人将广月台团团围住,习惯半夜做生意的老鸨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提溜起,等看清楚眼前站的人各个铠甲长刀齐备,一张老脸更是在晨光下煞白煞白。
郝三报出王府的名号,当下无有不从。
一番搜罗,伶人清倌,还有那刚落贱籍尚在调教的,一个都没落下。
下午回禀没找到人,休息了没多久的岑砚甚至洗漱起身,亲自去了一趟广月台。
一个一个地瞧,从暮色四合看到月明星稀。
刻漏滴滴落下,老鸨头上的汗越擦越多,男倌里遍寻不着,最后高个子的女伶也未能倖免,都被拉到岑砚面前走了趟。
没找到。
不在里面。
岑砚坐着不说话,阴着脸,院子里明火执仗,安静得只闻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老鸨后背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郝三徐四柳七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打回京后遇到的阴谋阳谋就没断过,但那些分毫都近不了岑砚的身,偏偏这次,不仅中了情毒,还被人算计到了床榻上去……岑砚内心的滔滔怒火,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