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会意,「去,把赵爷找来。」
赵爷是从封地一道跟来的,西南首屈一指的神医。
「……好,好的。」
柳七也哽了下,转头去找人了。
等脚步声渐远,岑砚在侧面寻了把椅子落座,才再度开口,「没人了,说吧。」
庄冬卿深深吸气,「我,我可以把孩子生下来。」
「……哦。」
平静中甚至带了些走过场的敷衍。
庄冬卿努力忽略,只看着正前方无人处,集中精力交涉道,「但是,有条件。」
「说说。」
岑砚顺手端起了一杯茶,呷了口。
「……」
庄冬卿再吸口气,口条终于顺了不少,「这期间我需要照顾。」
「首先,嗯,住的环境不能差。」
「至少,至少得是个三进的院子吧,太闷不透气,到了后期不方便的时候,哪怕不能外出,总得有地方给我走走,挪动挪动。」
说完等了会儿,果然听得一声平静的「嗯」。
庄冬卿肩膀鬆了松,不那么紧张,脑子转起来,先前背的那些也都一一记了起来。
挺了挺僵硬的背脊,「这么大的院子,那配套的仆佣也得给我安排吧,最好是小厮,扫洒的,负责床铺的,内院的,外院的,还有厨房采买,一应俱全,至少,至少得有二、三十来人吧!」
夫人院子里差不多就这个数。
岑砚:「合理。」
庄冬卿:「院子最好带个花园,坐北朝南,才冬暖夏凉。」
不见岑砚打断,越说越顺道:「怀孩子不容易,很是辛苦,吃的也得给我搞好吧。」
「嗯,至少得给我安排两个厨子,一个做甜口,一个做辣口,如果还能有个小吃做得好的,那就全了。」
「上京的酒楼里,聚芳斋的师傅做的果子就不错,枣花酥、绿豆糕、山药糕、千层酥、荷花糕……这些都是我爱吃的,请得到一位最好,请不到,时不时给我买点也行,但必须是当天新鲜的,放久了味道会变,可能我吃不下。」
「至于正餐,得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吧。」
「不为养我,也得为着养好孩子。」
「鸡鸭鱼常规的菜色我都可以,海鲜不太爱吃,牛羊肉也还可以。」
岑砚扬了扬眉,「比如?」
庄冬卿掰手指道:「那太多了,烧雏`鸡、酱鸡、罐儿鸡、炸鸡、拌鸡丝、栗子鸡、叫花鸡,我都喜欢,烧花鸭、滷鸭、绘鸭丝、烤鸭、烤鸭掌、焖鸭掌、鸭羹、板鸭,我也还行,烧鱼头、焖鱼头……」
这次话没说完,被茶杯轻磕桌面,清脆的啪嗒一声打断,庄冬卿心一颤。
岑砚:「报菜名呢?」
庄冬卿:「……」
「你自己要问的。」
嘀咕,声音小又低,奈何在室内,岑砚听得清清的。
沉默片刻,岑砚耐着性子:「这就完了?」
「唔……」
庄冬卿抠手,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我是说如果……」
岑砚坐端正了些,肃容以待。
庄冬卿试探着,用余光去瞥岑砚道:「每个月还能给我发点月钱零花,那,那就更好了。」
「……」
庄冬卿偷瞄人的神态很灵动,与刚才木愣愣的样子截然不同,那双眼睛仿佛都瞬间有了光彩。
他是真的期待。
岑砚并二指压了压眉心。
额角跳得更欢了些。
「我以为你上门,是为了庄家的事?」
这话像是点醒了庄冬卿,只见少年的脸飞快地皱巴了下,恍然道:「哦,那、那确实也是原因之一,王爷您总不能,看着自己孩子落到贱籍吧?」
「……理由不错。」
蓦的叩门声传来。
柳七带着赵爷,已经在门外恭候了。
岑砚长出了口气,脑子好似也被庄冬卿搅得乱七八糟。
定了定神,招手,让他们进来。
赵爷把过脉,细细问过。
确认,庄冬卿是壬族男子,也确乎有了。
广月台在一起的那晚,时间也符合推测出来的同房日期。
「这样就能确定了?」柳七紧张,晕头问了句。
问得庄冬卿也紧张了,「不然呢?」
岑砚倒是平静:「他从广月台回去发了高热,在床上躺了十来日,如果这时候还能干些什么,那我倒是一定要把这等奇人留下来的。」
庄冬卿:「……」
柳七:「……」
庄冬卿小声:「生下来就知道了,他很像你,特别聪明的。」
岑砚面无表情:「那岂不是一点都不像你?」
庄冬卿:「?」
不是,这是内涵他吧,这是吧?!
在庄冬卿瞪大眼的注视下,岑砚压了压烦躁,只让柳七先带人下去。
庄冬卿知道他们这是要商议了,走得也乖觉。
人离开后,赵爷才道:「我总觉得小少爷的脉不对。」
迎上岑砚的视线,赶紧纠正,「有关孩子的肯定没问题,我说的是他身体,底子虚,需要好好调理就不说了,总觉得,还有哪儿不太对。」
「底子虚?」
「嗯,气血不足,身子弱,食补就可以了。」
想到庄冬卿再度瘦削了的脸庞,岑砚垂目,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