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不是要叫柳七的吧?」
岑砚问,庄冬卿也不瞒着。
「开始想说, 一瞧你模样又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才想着不然告诉柳主管算了。」
岑砚:「怎么又没告诉他?」
庄冬卿听着, 觉得这声音和缓很多,不冻人了。
这才慢慢道,「他一向紧张我,说了肯定转头就告诉你了,那不是一样的吗?」
顿了顿,庄冬卿:「我觉得你心情不太好,这种事,没心情不行的吧?」
「哪种事?」
庄冬卿脑子停转一霎。
继而感觉到贴近的胸腔震动,
岑砚在笑。
后知后觉,对方是故意问的,在打趣他,庄冬卿咬了脸侧的手腕一口。
不重,但是态度表达得很到位。
岑砚:「生气了?要再给你咬一口吗?」
「……」
庄冬卿闷声:「……不用了。」
揉了揉眼睛,脑子又成了浆糊:「我困了,想睡。」
片刻的安静过后,岑砚的手又搭上了庄冬卿额头,认真道:「不会又半夜发起热来吧?」
庄冬卿语窒。
恍惚记得在村子的时候,就是半夜难受起来的,要说不会,他还真不能保证。
果然,岑砚立马就提了这个事儿。
「……」
好困好困,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动脑子?
庄冬卿脑子根本转不动,脸都皱了起来。
岑砚缓缓道:「今晚我留下来吧……」
啊?
瞧见庄冬卿眼底的惊讶,岑砚指节在他脸上抚了抚,不动声色道:「床够大,睡得下。」
庄冬卿隐约觉得癥结不在这儿。
岑砚继续,「你有什么,也能第一时间照应……」
是这个道理,但是,是这样论的吗?
岑砚垂目,与庄冬卿对视,眸光闪烁,「你不会是想,出了问题再让我大半夜的跑过来吧?」
「折腾我呢?」
啊这。
好有道理哦。
本来就是他需要岑砚的。
若是还要让解药自己大半夜跑来跑去……
但庄冬卿总觉得哪里没对。
停歇片刻,岑砚不动声色又逼近一步,「你觉得呢?」
接触到岑砚的眼神,庄冬卿又动摇了。
「……好,好的吧。」
算了,不想了。
话落,岑砚脸上缓缓露出了个浅笑,「那我去洗漱。」
庄冬卿如愿以偿地缩进了被子里,闭眼。
入睡。
睡……睡不着。
猛的睁眼,不对啊!
不能这么算吧?
他床大床小,和岑砚留宿与否有什么关係?!
就哪怕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他们为什么要挤一张床,在一个房间呢?
他们都已经回了王府,东厢客房就在离主屋几步路的地方,收拾出来不能住吗?!
庄冬卿坐了起来。
这下子醒了。
彻底的。
他好像,刚刚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在不该它转的时候,脑子又迟钝地转动了起来。
他答应了岑砚留宿。
一个房间。
一张床。
庄冬卿将被子拉过头顶,
想闷死自己得了。
岑砚要留宿,倒是方便。
在知道庄冬卿情况之后,不仅赵爷那边岑砚打过招呼劝,柳七这头,岑砚也提过几句。
东厢的仆佣柳七早就交代好了,六福更是他亲自做的思想工作。
至于岑砚的洗漱用品、换洗衣物之类的,也早早的都在东厢备下了一份。
故而岑砚开口,便是现成的,什么都有。
知道庄冬卿也爱洁,岑砚不仅洗了澡,连头髮也拆了一併洗了。
进了宫,宫里熏香味道重,岑砚不喜欢那些馥郁的香气,也不想将其中沾染的病气带到庄冬卿跟前。
知道六福绞干头髮快,岑砚的头髮也让六福来的。
等水声渐歇,吹了外间的烛火,进得内室,岑砚一怔。
庄冬卿没有如他所想的熟睡过去,反而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直直看着他。
「不是说困吗?」岑砚问。
庄冬卿不答,固执地看着岑砚。
对视片刻,岑砚失笑。
「反应过来了?」
走近,从容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岑砚问庄冬卿道,「要赶我出去吗?」
「……」
扫视岑砚一遍,澡洗了,干净的寝衣换上了,头髮也还带着湿气……
东西厢之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走,也要走那么久。
庄冬卿闷闷。
岑砚却平静,又问他,「很生气吗?」
「我换了衣服回去?」
见庄冬卿仍是不说话,岑砚站起了身。
明日要穿的干净衣服都搭在了屏风上,庄冬卿看着六福抱进来放好的。
「……」
瞧岑砚真往那边走,庄冬卿:「也……不至于。」
大晚上的,不至于。
岑砚点了点头,又坐了回来,同他确认,「不赶我走了?」
「……没说要赶你走。」
「生气了?」
对上岑砚洞彻的视线,庄冬卿心下又嘆了口气,闷声道,「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