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只是对待,他孩子的另一个血亲。
——「我从没有见他对人这么好过……」
——「他与他爹很相像,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会,不喜欢的他不会带到我们面前。」
——「他从小规矩,还是比较重的,不会不知道分寸。」
比起陶太妃的试探,其实她说他们关係的话,更让庄冬卿在意。
就……
好像岑砚很喜爱他似的。
喜爱……
庄冬卿脑子发白。
一面告诫自己,岑砚是很厉害的权臣,在书里的政治中心混得风生水起,这种人的生活,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
但另一面,
心里很小的一个角落,又悄悄反驳,真的没有参与吗?
他每天都等着对方下差回来一道用饭。
夜宵岑砚也会陪自己用,哪怕是不喜欢的,吃得很少,但……还是会吃,好似只为了陪他一般……
他爱洗头,古代洗头髮又特别不方便,长发晾干需要许久,但他晾头髮的时候,明明次次都让对方不要等了,岑砚却没有一次早睡过,放到床头的那本书,真就那么好看吗?
庄冬卿猛的闭眼,「算了。」
六福困惑。
庄冬卿长吐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道,别想了。
别的不论,不合适是肯定的。
他哪有那么多心眼子,像是原主般,在几个皇子,男主,还有岑砚之间斡旋。
他……
「我睡个午觉吧。」
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妄念摇出去。
就算是喜欢,岑砚这种人,应该也喜欢原主那样格外聪慧的吧。
就这点而论,他完全不符合。
睡觉睡觉,
还是睡午觉吧。
等睡起来,奇奇怪怪的念头也就散了。
定西王府的车辇在宫门处停了下来。
有宫人来接了太妃离开。
不一会儿,迎接陶太妃的人也来了,却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冯公公。
车帘掀开,冯公公道:「请太妃下车吧。」
陶太妃见到冯公公,下意识瑟缩了下,又强自镇定,下了马车。
等被引入书房,陶太妃闻到了极重的药味,身侧的拳头握紧一霎,又强行鬆开了来。
「咳,咳咳咳,咳咳。」
陶太妃行了礼,叫了起,要开口前,盛武帝却接连发出了一阵咳嗽。
等冯公公伺候盛武帝顺了气,瞧向陶太妃,盛武帝缓缓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未曾料到,再次相见,岑功却已经不在了。」
「对了,你现在你叫什么来着?」
「看朕这记性!」
冯公公在盛武帝耳边低语几句,盛武帝恍然大悟,「哦对,陶慧,还是岑功给你取的名字,当做陶家表亲。」
陶太妃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打量着,盛武帝徐徐道:「现在你穿我们的衣服,也有模有样了。」
「我很好奇,你还会说金人的话吗?」
陶太妃慢慢吐出了几个音节,并不是官话。
盛武帝年轻时南征北战,又聪敏过人,很多部族的言语听一段时间,都能会个皮毛。
是金人的话。
翻译一下,是「会的」两个字。
盛武帝又道:「要不是再见到你这张脸,我都忘了你长得有多像汉人了,只要不开口,一点都分辨不出来,说起来……阿砚五官,尤其那双眼睛,倒是更像你部族的人。」
陶太妃麻木回道:「我已经没有部族了。」
仍旧是异族语。
盛武帝哈哈大笑起来,「朕当然知道,当年可是朕带兵,亲自围剿的。」
甚至连陶慧这条命,都是他亲口让留下来的。
笑完却并不见陶太妃有任何神情波动,盛武帝似是怀念道:「看来这些年你变了很多啊,阿妮古。」
日头西偏,陶太妃出了皇宫,穿着御赐的诰命服,上了王府的马车。
车帘一掀开,陶太妃一愣,继而进了马车。
车轮骨碌碌走出一段距离,陶太妃才看向出现在她车架里的岑砚,问道:「是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岑砚:「太妃在京城还是不要说异语了吧,被人听见不好。」
陶太妃静了片刻,换成了不算流畅的官话。
岑砚:「没什么,就想问陛下同您说了些什么?」
陶太妃听了也不诧异,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复述了起来。
岑砚听过,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应对。
岑砚:「三弟该加冠了吧?你是不是已经相中了几家姑娘?」
陶太妃:「……是。」
「这几天去东厢,就为了这个?」
「对。」
岑砚平静道:「你回去了自己筹备着吧,不需要讲究什么长幼有序,拿不准的,你多问问岑凡,别再问那些掉书袋的门客们了,大盛礼法又不是死的。」
陶太妃鬆了口气,脸上有了些喜色。
岑砚又道:「答应了你,就别再来东厢试探了。」
意识到什么,陶太妃:「你这么在乎他?」
「不,」又极快反驳道,「你是在保护他。」
她马上就要面圣,盛武帝肯定会试探于她,所以,之前一直不敲打她,是为了她能从容应对,别露出马脚,让盛武帝察觉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