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下调兵和对总督的应对,岑砚挥手:「下去办吧,不要有闪失。」
知道岑砚如今状态不对,柳七离开的时候,还是多嘴了一句,「大慈寺住持说过,小少爷是有福气的,主子不必过于心急,此次必定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岑砚闻言静默。
片刻后,只轻声道:「但愿如此。」
摆手,「下去吧,仔细着办,郝三那边你也好好交代,莫有差池。」
「是。」
这一夜庄冬卿也没有睡好。
没那个条件。
稻草上入眠,短暂的两三个小时后,极快醒了。
一醒来,身上哪哪儿都疼。
「冬卿兄?」
李央也没睡着,庄冬卿一睁眼,两人大眼瞪小眼。
庄冬卿:「李兄……睡不着?」
出乎庄冬卿对李央的认知,此刻的李央,看起来颇有些颓丧。
男主一直是小太阳般的存在,这种落寞的神情,庄冬卿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嗯,心里装着事,睡不着,冬卿兄也是?」
庄冬卿虽然心里也装着事,但累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挡不住休息。
实话道:「不是,地太硬了,我习惯睡软床。」
睡得不舒服醒了。
李央:「……」
庄冬卿:「……」
李央笑笑,「能睡得着,也挺好的。」
说着看向另一侧,胡先生已经打起了呼噜,在稻草上睡得挺香。
庄冬卿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瞧了眼窗户,只看到一片漆黑,喃喃:「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未料李央竟然答了,「约莫寅时。」
瞧着庄冬卿惊讶的目光,李央笑了下,「离宫这两年,连夜办差的时候总是有的,慢慢也就学会自己估量了。」
「不过也瞧得不甚真切,只能说个大概。」
庄冬卿惊讶的不是这个,是……
「你不会一直都没睡吧?」
李央沉默着低了低头。
庄冬卿:「……」还真是。
思考片刻,庄冬卿:「李兄莫不是怪我将你拖入如此险境?」
李央愣了下,失笑,摇头。
庄冬卿:「那,是有关八皇子的?」
昨晚他们商讨了一晚上,大概把这次背后的人,还有杭州官场与盐务问题是个什么情况,分析了个透彻。
再加上庄冬卿的一些「王府流出的消息」,胡先生与李央对他能知晓宫内情况也没生疑,于是再插入些发生过的剧情,便将形势原原本本地给捋顺了。
此次事件背后之人,除了八皇子不作第二人想。
胡林也替庄冬卿解答了一些剧情里的疑惑,比如,为何原本是在上京附近发现的私兵,变到了在杭州。
因为总督还没调任。
原文里没有巡盐这一项,按理总督今年考核后,就该调往上京。
再换到原文中,私兵也是最后时刻才被亮出,目前应当是被发现得早了。
现在这里只有两万人,其实远不到能起兵造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量级,原文里应该是从杭州到上京后,还会吸纳新的人,在新的山头,兵营规模再扩大一倍左右。
这样看,总督和八皇子的关係就不一般了。
这么重要的事交到手上,眼下总督至少已经做到了八皇子的心腹。
李央神情恹恹的,笑了下,庄冬卿莫名感觉这表情有些厌世。
实际他说出来的话也是。
「有些吧,但并不尽然,只是……有时候回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庄冬卿:「?」
李央好似格外疲惫,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被关到一起的因素,对庄冬卿说的话也分外不设防。
「就感觉每个人都有很清晰的路。」
「三哥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吧,才会在洪灾的时候不出力,但是一到杭州巡盐之后,公务上的事,虽不怎么勤勉,但次次必定是要到的……」
「但三哥一次都没说过……就像是……」
就像是当年猎场的那次兵变一样。
李卓早早下了山,却谁都不提示一句,任由事态发展。
最后,李央的生母,淑妃死在了兵变中。
李央:「当然,我知道三哥也想坐上那把椅子。」
「八弟也是,甚至养私兵的事情都做了出来,他进贡给父皇的丹药,就很难说,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了……」
庄冬卿欲言又止。
想说凡是丹药,只要用了重金属,都是毒药,但想到这个时代的思维限制,又觉得这话属实超前与不合时宜了些。
庄冬卿还是咽下了去。
李央也不指望庄冬卿能说什么,自顾自继续道:「离京的时候,我其实只希望能做些实事,有点用处,虽然母族都对我寄予厚望……但我也不确定,总觉得好像自己没有特别的才能堪当大任,现在……」
现在好不容易踏实地做了些事情,却未料几个兄弟已然走在了他前方,已经非常迫切地在打皇位的主意了。
都是宫里长大的,庄冬卿能凭剧情感知到盛武帝时日无多,李央靠政`治嗅觉也能。
感觉到了,却只觉得疲惫。
「包括你,冬卿兄。」话头一转,李央看向庄冬卿道,「你现在在王府过得也不错,我能瞧出来,你很乐意为王府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