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又帮庄冬卿理了理碎发,岑砚也跟着闭目。
回了府还要疗伤,他也需要休息下,一会儿才会有更好的精力。
这两日都没没怎么合过眼,睡不长久,但感受着腿上的重量,岑砚躁动的心终于静了下来,靠在软榻上养神。
期间半梦半醒,意识有个几息的模糊,也不久。
等郝三再敲车门,岑砚瞬间睁开了眼。
「主子,到了。」
岑砚:「不用停,直接走到主院。」
「是。」
到了主院院门也没停,几乎走到了主屋前,实在不能再进行代步,马车才真正地停下,而这么会子功夫,岑砚也彻底醒了。
抱着庄冬卿下马车,赵爷连带他的徒弟已经拿着药箱在一旁候着。
直接进屋,想着伤势的处理,岑砚将庄冬卿放在了软榻上,赵爷手脚麻利给庄冬卿剪开简单包扎的纱布。
在山上的时候为了快速隐蔽,岑砚一行人并没有燃火把。
后来找到了庄冬卿也只是从私兵手里现捡了两根作照明用,能看到就行,不敢点得太亮暴露位置。
后续下了山,也是求快……
岑砚知道庄冬卿情况并不好,但在灯火通明处查看,仍是抽了口气。
手脸脏污,但这些灰尘却是他这一身最不值一提的。
下颌到颈侧间,有细碎的血痕,岑砚瞧过,辨认出来,是在树林中快速前行,被树枝挂伤的,应当是为了拖住身后的骑兵速度,不得已钻入树木丛生的地带前行。
手掌破了,指节处有擦痕,灯下看,血糊的一片。
两隻手都是。
定然摔过数次。
庄冬卿的惯用手为右手,破损面积更大。
岑砚又去检查手肘和膝盖,衣服倒是完好,但在一侧膝盖布料上看到了点点红痕,岑砚想了下,伸手:「也给我把剪刀。」
仆佣赶紧找来剪子。
期间庄冬卿动了下,不舒服地皱了皱眼眉。
岑砚会意,这屋子光亮太盛,庄冬卿睡不沉。
「给卿卿眼睛搭块深色的髮带,手脚轻些,小心不要碰着他伤口。」
六福手脚麻利,果然,髮带搭上,庄冬卿又不动了。
岑砚剪开膝盖处的衣衫,果然也摔破了。
两边膝盖都是。
右手肘破了,左边倒是无碍。
岑砚将衣袖略略剪开,小臂处也多有擦伤,需要处理。
岑砚吐了口气。
忽而问六福,「这衣服本来是什么色来着?」
六福不解,但却对庄冬卿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脱口回道:「淡天青?」
很好,岑砚没看出来,也不知道一路上跌了多少次。
岑砚闭目。
不急。不急。
知州在他府上,总督也在杭州城内……不着急。
平復好波澜的情绪,再睁开眼,却看到了赵爷纠结的表情。
岑砚心口一突,「怎么了?」
言语从齿缝中挤出,见过大风大浪的赵爷还好,小徒弟下意识低头,汗流浃背。
这点动作瞒不过岑砚,下一刻,徒弟便被岑砚的目光死死钉住。
赵爷斟酌着,先确定道:「是箭伤吧?」
「对。」
「伤口太深了,需要先冲洗清洁,看有无伤到骨头……」
「……」
岑砚神情已经不太能看了,赵爷的话却没说完,「然后……」
「然后?」
赵爷:「箭头有毒。」
岑砚额角一跳,近乎屏息道:「金汁?」
私兵训练,逃兵肯定是要被灭口的,养兵消耗又巨大,若是箭头用毒,没有比这更歹毒却易得的了。
赵爷:「那倒不是。」
岑砚这才深深呼吸。
赵爷:「血流太多,箭也没带回来,我需要小少爷说下伤口感受来判断是什么。」
岑砚垂目,片刻后,点了点头。
庄冬卿被轻拍着唤醒,脑子发晕,赵爷将情形同他一说,庄冬卿心内嘆息,果然,他就知道自己运气没那么好!
毕竟原身在文里就是李央的肉沙包。
哪怕不跑到一起,遭罪的还是他,不是李央。
庄冬卿:「晕,脑子不清醒。」
「手脚无力吗?」
庄冬卿苦笑,「当然,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箭毒害的。」
「我……」
下意识庄冬卿想找什么,刚张望,便被轻轻握住了手腕,声音从他头顶后方传来,「我在这儿,赵爷问你什么,说就是。」
听着还算平静。
赵爷也道:「小少爷要如实相告。」
庄冬卿迟钝地转了转脑子,感觉也瞒不住,便直言道:「应该是怕我们跑,这几天没给吃多少,然后逃跑又撑了一路……」
本来就没力气,逃生过程中体力也耗尽了,他哪里知道是不是因为毒,没这个毒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感觉岑砚摸了摸他头。
赵爷背后的小徒弟下意识觑了岑砚面色一眼,吞咽了下,又极快低头。
赵爷嘆气:「这也是个问题。」
岑砚:「先处理伤口,不行就让郝三抓人,把他们的箭和人带回来便是。」
赵爷想了想,无奈道:「也只有这样了。」
看了岑砚一眼,多补了一句,「主子稍安勿躁,以老夫的经验来看,多是麻痹类的毒药,毒性应当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