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如果不是明天……
岑砚:「回去之后, 这边派人盯着,有任何的异动, 速速来报。」
郝三:「是。」
李卓的事暂告一段落, 回了在杭州的府邸, 岑砚又为换衣的事,头疼起来。
他衣服并不是浅色的,夜色中还好,但灯光稍一明亮,血迹就能看得很清楚。
太久没亲自动过手,错估了距离。
若是当时能再退上一步,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现下……
郝三:「我去主屋,为主子拿一套衣服?」
岑砚:「……」
说是拿,实际就是仗着身手好,避开所有人,偷一套出来。
可以倒是可以,但……
「不了。」岑砚道。
没必要。自己家里,不需要搞这些偷鸡摸狗的。
郝三挠了挠脑袋,「那主子你这个……要是意图避开小少爷的话,也不能让六福看见吧?」
郝三不大使用的脑子头次如此精准。
岑砚轻嘆口气。
是啊,要避开庄冬卿也就要避开六福。
不然一个知道,另一个也知道了。
「不然我去找六福,支开人,主子你进主屋换衣?」
岑砚高看了郝三一眼,点了点头。
等郝三支开了六福,岑砚这才进了主院,仆佣见了他想上前近身,被岑砚摆手挥退。
进了放衣物的侧屋,一时间岑砚还有些找不到地儿。
没办法,来江南两年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苏州的宅子里,杭州这边买下了,但碍着官场复杂,岑砚万不会将庄冬卿与岑安两个单独放这边,他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故而几年了,也就近段时间,巡盐要收尾了,才举家搬了过来。
过来又忙,每日干净的衣服不是庄冬卿,便是六福拿的。
住了这么个把月,岑砚愣是没进过这间屋子。
又打开一个柜子,从明亮的颜色能看出,还是庄冬卿的衣物,岑砚关上柜门。
「爹爹,你在干嘛?」
冷不丁背后一声稚嫩的童音,差点没让岑砚定在原地。
岑安。
岑砚默了默,才出声道:「安安怎么在这儿?」
小崽子不疑有他,欢快回答,「和爸爸捉迷藏在,爸爸让我躲,他来找,我躲好久了他都没发现。」
岑砚:「……」
估计不是没发现,而是想清净一会儿,故意不去找,顺带小崽子也得意。
这招庄冬卿已经使过好几次了。
不过正好……
岑砚:「爹爹有事找柳七,安安能帮我将他叫来吗?」
「柳叔叔吗?」
「对,很急,安安能现在去吗?」
「好哦。」
小崽子实诚,岑砚甚至没有全身转过去(怕血迹吓着孩子),就这样侧着说了几句,便迈着小短腿,一趟子跑出去帮他爹叫人了。
岑安安离开,岑砚胸中一口气才吐出来。
早知道,还是该叫郝三来偷一套的。
不过现在也好了。
等柳七来了,自会帮他遮掩。
有了帮手,岑砚也不急了,在换衣的屏风边上坐了下来,脑子里开始反覆盘今晚的细节,可有疏漏,以及明日的正确应对。
想得出神,听到门开了,岑砚张口道:「找一身干净衣服,身上的脏了。」
柳七听了也不说话,很快,房间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翻找声。
岑砚:「郝三去找过你了吧。」
「他不细心,你今夜也帮忙盯着,别出岔子。」
吩咐完,新衣服被从外挂上了屏风。
岑砚开始解腰带,想到什么,「内裳也再拿一套,可能浸进去了。」
没一会儿,一套崭新的内裳出现在新衣边上。
岑砚:「这套衣服你处理了就是。」
旧衣物被搭在了屏风上,干净的那些,沾血的岑砚也不好丢地下,怕沾染了,脱完放在了一旁,待全身都换好,这才用手递了出去,「小心点,别弄到房间里了。」
说完洁癖发作,一边整理新衣,一边叮嘱道:「这屋明日让人彻底洒扫一遍,免得晦气。」
手上的衣物被接了过去,中途指尖不小心碰到岑砚手腕,岑砚瞬间缩了手。
拧了拧眉,但想着黑灯瞎火的,也没有责怪。
岑砚:「安安回屋了吗?六福呢,也回来了吗?卿卿在哪儿呢?」
问完,许久没有回答。
岑砚这才察觉到了点儿不对劲。
等抬头起来,屏风外的人没走,反而拿着衣物在细看。
岑砚的心失跳一拍。
意识到什么,竟是有些不敢去辨认屏风上的轮廓。
而对方的动作在片刻后,终于也停了,于黑暗中遥遥望了过来。
片刻的静默后,岑砚哑声:「卿卿?」
「……嗯。」
双方又是沉默。
吱呀——
门又开了,极小的声音响起:「主子?」
岑砚:「……」
庄冬卿:「……」
柳七来了。
「安安被我哄回屋交给阿嬷了,郝三来找过了我,六福已经被我暂时支到了仓库去,衣服换了吗?您的衣物都在箱子里,小少爷和世子的挂在外间,哦对,刚我路过主屋,没见着小少爷,不知道去了哪,您动作怕是得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