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声:「等明日晚儿见到了江桦清,哀家倒要看看,这洛无尘还能横到什么时候!」
「母后,儿媳听沐嬷嬷说,这江桦清有心仪的女子?」
「什么心仪不心仪的?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咱们晚儿。等他见到了晚儿,就知道什么叫作凤凰与鸟雀了!」
凰清如还想开口再问些什么。
那边月妲已经一脸不耐的朝她摆手了:「行了行了!你管好你朝中的事就行了!那司徒父女俩嘴巴咬这么紧,你这一国皇帝当的也太让哀家失望了!」
「儿媳有愧。」
「朝堂悠悠众口,京城百姓,整个重凰,上至重臣,下至百姓,连带着江湖世家,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热闹。清如啊,哀家记得以前不止一次的和你说过,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那苏宝本是禾贤身边的贴身书童,又跟着禾贤在司徒府住了一年之久,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事,相信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就这么将他放了,就不怕他将来?」
凰清如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晚儿府中,貌美的男子无数,妖艷的男子看得多了,总会有些疲倦。那苏宝面相清秀,是晚儿主动和儿媳说,想将他留在府中。待哪日玩够了,再杀了不迟。」
听她这么说,月妲闭上眼,淡淡的嗯了声,算是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清如,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思,哀家都懂。虽然现在你默认了哀家的做法,但是哀家知道,你的心里,还是不想让晚儿做皇帝。」
「儿媳不敢。」
「哀家的儿子已经死了。他虽然是皇帝,坐拥后宫美人无数,有无数个子嗣,但是在哀家的心里,只认你这么一个儿媳妇,也只认晚儿这么一个孙女。」
「如果她不做皇帝,未来这重凰的江山要落在谁的手上?这是哀家南家的天下!」
「哪怕晚儿未来登基后,做的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但凡你与哀家活着,就能替她守住这重凰的江山,哀家死了有你,你死了还有裴家!朝中那么多可以仰仗倚靠的大臣!」
....
慈宁宫外。
从慈宁宫出来,凰清如的眉头紧蹙,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沐女官跟在身后。
几次想要开口。
「陛下。」
「沐女官。」
「陛下...」
「我想他。」
这一刻,她不再是重凰的女帝。
只是一个思念自己夫君的弱女子。
她没有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也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只有,夫君不在身边了,她脑海中,眼前所浮现的,都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陛下若是想哭,便哭吧,这里没人,奴婢守着你。」
沐女官环住她的肩,将她抱在怀里。
其实陛下很瘦,这些年来,所有人都畏惧她的威严,胆怯她雷厉风行的手段。
却没有一个人,敢正眼,看过她。
威严厚重的龙袍下,包裹着的,是何等瘦小无助的身躯。
「我哭不出来,眼睛干干的,没有泪。」
「陛下....」
「若是他还活着就好了,我只需被他护在羽翼下,什么都不用做。」
可他已经死了....
不在她身边很多年。
每次夜里醒来,身边是空荡荡的床榻,又冰又冷。
一点也不如他的怀抱给她带来的温暖与充足。
也不如,她累了,有了烦心事,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他温柔无声的听着她的抱怨与倾诉。
偶尔梦里会梦到他,但是他的身影那么模糊,那张清新俊逸的脸庞,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是触碰不到。
装严肃穆的宫殿,彰显着历代帝王身份的象征。
世间之人,都想争得的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把龙椅一点也不好。
皇帝的位子也不好坐。
不过是睥睨天下众生,所有的人跪在你的脚下俯首称臣。
不过是....
成为这世间的主宰者,主宰者所有人的生死,手握人世间的生死大权罢了。
不过是...
内心的私慾。
「清儿,这南国的江山,是我迎娶你的聘礼,喜欢吗?」
记忆恍惚间,变得久远。
他们都还尚是年轻的模样。
意气风发,俊美逼人的少年。
清纯灵动,俏皮爱惹事端的少女。
「谁要你的破江山,我要的是你的这个人,江山能吃吗?」
听到她的满不在乎的数落,温柔的男人失声笑了笑,颳了刮她的俏鼻:「若是哪日待你不好了,你便带领着我送你的江山,颠覆了这南国的皇权,让我跪在你面前,俯首称臣。」
后来....
她真的颠覆了他的江山,可他却待她极好,相处的这些年里,从未有过一次对她不好...
「走吧。」
凰清如闭上眼。
「...是。」
....
三公主府。
清澜院。
一路尾随洛无尘回来,南晚整个人都是鬼鬼祟祟的。
房中掌了灯,男人已进去多时。
她两隻爪子抓在门沿上,左瞅瞅,右瞄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