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凌霜无妄峰说的就是他。还是问天试第一人呢,可谓是修真界新一辈的领军人物,我听说他现在已经快突破元婴了。」

楚君誉唇角的笑,在风雪中,有点冷,有点意味不明:「继续。」

张一鸣一愣:「继续什么?」

楚君誉:「继续吓我。」

「……」

张一鸣语噎,笑容僵硬在脸上。琢磨出意思后,瞪大眼:「不是,兄弟,你来云霄连裴御之都不知道的吗?他可是现在云霄的首席大弟子,未来的掌门呢!」

楚君誉语气很敷衍的:「哦。」

张一鸣:「……好的,明白了。」

谈着谈着,已是峰迴路转,茫茫雪中出现了一座断桥。立在前方,尽头隐于云深处,也不知通向何方。楚君誉收伞,白雪覆上他的黑髮,如一瞬白头。

他望着前方的桥道:「过了桥就算是过关了,你先走吧。」

张一鸣满头问号,疑惑:「啊?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走吗?」

楚君誉说:「雪天路滑,不方便。」

张一鸣点头:「哦哦。」

他总觉得最后一段路是楚君誉嫌他烦了不愿意和他走,内心悻悻然,怪不好意思。但麻烦人家那么久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张一鸣抱着胳膊,衝进风雪中,在雪地里走了太久,腿脚僵硬,手都没什么知觉。他又心思不宁,一脚踏空在桥前。

桥上的几块木板早已不稳,积雪覆盖看不出罢了,他这一脚直接把木板踩了下去。断桥动盪,一瞬间失重。张一鸣大叫一声,幸而他反应快,手攀上了雪地的边缘。只是手臂僵直,抓不稳,整个人缓慢地往后滑,就要滑下悬崖。

他慌张向整个雪原唯一的人求助:「救我啊——!」

楚君誉立在风雪里,浅色的眼眸被白色映得近透明。听到他的求救,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来。

张一鸣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这么一吓后,被冻得不清的神志也醒过来,看着楚君誉走近,他只差热泪盈眶了,豁出命地喊:「救我——!」

楚君誉半蹲下身子,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从悬崖边缘救了回来。

劫后余生,张一鸣魂都快吓没了,在雪地上坐半天,也没觉得冷,只呲牙咧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云霄穷到这地步了?连桥都是烂的?」

楚君誉没有站起来,就这么与他对视,过分苍白的脸在雪色照应下,浮现一层淡而神秘的光。黑髮如瀑,华衣重锦。极浅的眼眸此刻似乎带着笑意,只是内容冰冷。

「都说雪天路滑,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

张一鸣扯嘴角:「这不是路滑啊,这就是云霄设下的陷阱。」

楚君誉朝他伸出手:「还能走吗?」

张一鸣动了动手,却发现手按在雪面上太久,已经和冰粘在了一起。他欲哭无泪,撕破一层皮,手掌血肉模糊,由楚君誉扶着,才站起来。站起来也站不稳——腿刚刚撞到悬崖壁,受了伤,走也走不得了。

张一鸣嘆口气:「……我可能无缘云霄了,你快点走吧,别管我了,争取做第一个出这个幻境的人。」

楚君誉垂眸,淡淡道:「那么早就放弃,不像你啊。」

张一鸣瞪圆眼,哭笑不得:「怎么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

楚君誉又说:「我背你过这桥吧。」

张一鸣傻眼:「啊?」

楚君誉笑起来自带一种矜贵优雅的气韵,伸出手,很自然地扶着张一鸣的手臂,然后把他背到了背上。

张一鸣只感觉他身上的气息近雪深凉,诶了几声,挣扎道:「可别。太麻烦你了。」

楚君誉道:「也还好。」

张一鸣见他如此,心中无限唏嘘。

他头有点痛,便只能哑着声感嘆道:「兄弟你真是个好人。」

楚君誉顿了顿,说:「你生病了。」

张一鸣也觉得自己头晕晕的,憋了一个喷嚏在喉咙里,应了声:「可能吧。」

楚君誉似乎是笑了一下,说:「真是难为你了。」

张一鸣嗤笑,瓮声瓮气道:「什么鬼,应该是难为你了。」

风雪断桥,两山相对。寂静的雪原只有他们两人。

很久,张一鸣似乎真的神志混乱,胡言乱语,问了句:「你觉得云霄如何?」

楚君誉道:「仙门之首,剑修胜地。。」

张一鸣喃喃:「可他规矩又多,戒律又严,真烦。」

说罢他又问道。

「你觉得裴御之如何?」

楚君誉垂下的眸子里没什么情感。

「不如何。」

张一鸣哼笑一声,沉沉睡去:「行吧,我看好你。」

第4章 返璞归真

走出断桥的瞬间,风雪消尽。阴冷湿寒的气息也散得一干二净。天光露了出来,金云浮日,处处青山。

最后只剩楚君誉一人立在青石前。

刚刚风雪荒原仿若一梦。他却早有预料般,甚至不曾回望去寻找那个消失的人。

视线只落在前方。

立于此处千百年的青石静默无言,上面三道剑痕潇洒放肆,看出刻画人的意气风发。

楚君誉弯身,苍白的手指扶上青石,轻轻滑下。

黑髮倾落,遮住神情。

手指描摹字眼,如在拂去墓碑上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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