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黑眸微眯,这就睡着了?
看着她缩成一团的睡姿,思索片刻,他伸手将她手上的话本放在案几上,又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他这边带过来。
大概是坐了这么久的车真有些累了,她睡得很沉。懒洋洋往他怀中一倒,脑袋顺势就枕在他的胸前。
或许是他的胸膛太硬,不好靠,熟睡中的小姑娘皱了下眉头,嘴里闷哼了两下,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裴延一隻手托住她的小脑袋,同时拿了个软枕放在自己怀中,再轻轻的将手抽开,让她靠在枕头上。
这一系列动作,是那样的轻缓,生怕会惊醒她的好梦。
感受到枕头的柔软,小姑娘蹭了蹭枕头,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枕头在裴延腿上,她的脑袋在枕头上,看起来就像是她亲昵的依偎在他怀中睡去。
裴延垂下眼眸,静静的凝视着怀中之人。
她就这般安静乖巧的躺在他怀中,精緻的眉眼,小巧的鼻樑,嫣红饱满的小嘴,借着淡淡的光,他还能看到她脸颊上那细细小小的绒毛。
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好似每一处都是按着他的心意长的。
恍惚间,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上她淡粉的唇瓣上。
她的嘴唇很好看,有一粒小小的唇珠,很诱人。
他面上是清冷自持,瞳眸中却泛着深沉不见底的的慾念。
指尖轻点她的唇珠,喉结微微滚动。
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
陶缇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稳长久。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已然从强烈的明亮变成了淡淡的金黄。
映入眼帘的,除了光,还有一张精緻到宛若神仙的脸庞。
接受近距离美颜暴击后,陶缇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屏住了,脑子里只胡乱的想: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有谁告诉她,她是怎么睡到裴延怀里的!
裴延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小憩,似乎感受到怀中的动静,他眉头微动。
陶缇:糟糕,他要醒了!?
人在慌张的时候总会做出些愚蠢的动作,比如此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选择了闭眼装睡。
裴延缓缓睁开黑眸,一眼便瞧见她泛着红色的耳尖,还有那轻颤的睫毛,薄唇不禁勾起一抹倦懒清淡的笑意。
「还没醒么。」他呢喃着,嗓音低沉,掺杂着几分刚苏醒的沙哑。
陶缇,「……」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装睡。
让她想想,睁开眼睛该说些什么,才不会太尴尬。
还不等她动动小脑筋,一隻微凉的手就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顿时僵住。
只听头顶传来男人疑惑的声音,「没发热,怎么脸这么红了。」
陶缇,「!!!」
她、她脸红了?
糟了糟了,兜不住了。
默数一二三后,她睁开了眼睛,装出一副刚醒的样子,「殿、殿下……」
裴延见她这拙劣的演技,深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面上却是配合她的演技,「嗯,你醒了。」
陶缇赶紧起身,压根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讪讪道,「那个,我、我怎么睡着了……还睡成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他道,不动声色将怀中的抱枕放在一旁,又拿起桌案上的银簪,递给她。
陶缇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头髮是披散着的,她接过银簪,「谢谢。」
「孤看你睡着了,怕髮髻膈着不舒服,便帮你取了。」裴延解释着,见她长发乖顺披下的模样,「孤帮你挽发?」
「啊?不用不用。」陶缇摇头,「我可以的。」
虽然她没亲自梳过髮髻,但玲珑每次轻轻鬆鬆随便扭两下就挽好了一个髻,可见挽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然而,很多时候,情况如下——
眼睛:我会了!
手:不,你不会!
在第五次挽发失败后,陶缇觉得她快在裴延注视的目光下活活尬死了!
为什么髮簪这么难用,为什么古代没有皮筋!她恨!
裴延看着她一副没脸见人羞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陶缇更窘迫了。
须臾,一隻骨节分明的手拿过她手上的银簪。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裴延朝她身旁坐去,手掌捧起她一缕青丝,轻声道,「别动,孤帮你梳。」
陶缇真就一动没动。
她木木的盯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大脑一片混沌,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他的动作很轻柔,半点不会将她弄疼。
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他好听的嗓音,「好了。」
车上没有镜子也没法照,她只能伸手摸了摸,是个很简单的矮髻,用银簪固定的牢牢地。
最起码,梳的比她好。
她的脸颊笼着一层绯红,飞快看了一眼裴延,轻轻软软道,「殿下,谢谢你。」
裴延说了句不客气,又看了眼窗外,道,「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咱们就到华县驿站了。」
………
驿站比不得皇宫的华丽舒适,但因着太子来到,驿丞早早领着手下将驿站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一遍,是以还算比较整洁。
除了吃以外,陶缇对其他都不挑剔,对她来说,有个屋顶遮风挡雨,有张床可以睡觉,就很满足了。何况那随行的二百多号士兵连房子都没得住,只能就地扎帐篷,相比于他们,她还能泡个热水澡,睡着鬆软的床,实在再幸福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