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掌柜,请个大夫来看看?」
贾掌柜微微转了一下头:「我是没几天了。」
「哎呀,你别瞎说,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怎么说都是曾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也不能看着人家就这样。
家里也没个其他人。
除了他,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此时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还是不忍心丢下他一个——虽然他挺讨厌。
她正起身,贾掌柜抬起手来。
「我自己知道。不要瞎花钱,他还小,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给他,给他留着。」
她在一旁坐着,让石头回去找董杏林来。
贾掌柜没啥气,让他别说话,他非得一个劲儿说,说那些人有多恶毒,如何如何吓唬他,他倒是胆子不大,吓得够呛,大概重复了四五遍……然后换了话题。
说后面的话时,如果不看他,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
「倩云吶,我对不住你,我不会管孩子,他也不听我教……」
「我要下去陪你了。」
「你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你放心,你走了以后,我没给他找个后娘。我不傻,有那钱,省下来,今后给咱儿子娶妻,那多好啊?」
「就是剩他一个了,孤零零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
董杏林来了。
他吃了药睡着了。
「怎么样?」
董杏林指了指胸口:「心病,若是心思太重……」
心思太重?
导致抑郁?
董杏林留下两副药,三人离开了贾宅。
…………
…………
「那边,还有那边!」
「都围起来!」
「再搭高一些,一定咱稳!」
她站在街面一侧,看着孙大招呼人,将即将施工的地区都用粗布围挡起来。
陈记酒馆,小洞天,翰墨斋,以及麒麟书肆,四处正式合为一处。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围起来,有两个用意,第一,路上行人的安全,因为要拆一部分墙,还有一部分屋顶,难免有飞石碎渣,还是围挡起来合适;第二,保持神秘——已经在为开业做准备。
围挡之前,已有不少围观群众。
见到是她,同学府路上的掌柜跑来打听:「柳掌柜,你这是要整个什么新花样?」
「等开业了,你就知道了。」
「哎哟!可别是把你那桃夭铺子,搬到这儿来了吧?你那桃子茶,我吃着确实不错!」
说这话是一家小茶馆的掌柜。
她笑着回答:「不是茶馆,你儘管放心。」
在铺子前等了一阵,才等到拎着一堆东西回来的石头。
「你?」
「找不着路了。」
她等了石头快一个小时。
接住两袋子东西,往学府路里面去。
虽说是商铺,但没有「施工时间限制」,白天也可,晚上也可,儘管如此,多少还是有一些不方便,于是乎,她买了些礼,一一送给学府路上的铺子掌柜。
就连淮安书院,淮阳书院,象山书院,鸿文馆,她也是送了一批文具用品过去。
都是文掌柜那里低价拿货,倒也没有花太多钱。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去了文掌柜那里。
文掌柜那里只是一个小铺子,吃住都在那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文掌柜没成家?」
「妻儿老小在老家。」
「老家哪里的?」
「崇文。」
「崇文吶?怎么……没听出一点口音来?」
「自幼随家人来了淮安,前几年,夫人回乡养病去了,父母年迈,也一同回去了。」
「就剩你一个?」
「都说落叶归根,本打算再待几年,也回老家去了。」
「然后?」
文掌柜淡淡一笑:「幸之有汝。」
文掌柜要起身作揖,被她阻止,他接着说道:「给我指了条明路,我这没那铺子,生意倒也不差。等再攒一年的钱,就能换个大些的宅子,让他们都来。」
「贾掌柜说他要去东洲,若是搬走,他的宅子?」
「倘若他搬走,他那宅子也不会卖的。」
「为什么?」
「史氏在里面去世的。」
史氏就是贾掌柜的妻子。
暂且不说贾掌柜,回到正题上来。
「文掌柜,我今日来……」
她犹豫该怎么说。
文掌柜问道:「可是需要再送一些用具去学院?」
「另外的事,两件事。」看了眼外侧的门,她直接说道:「重要,我方便关门吗?」
「我来。」文掌柜起身去关门。
屋子里实际是三人,还有坐在角落里的石头。
他就托着腮望着他俩。
「柳掌柜,请讲。」
「那我就直说咯?我打算做两件事,不是小事,也不容易,想着兴许文掌柜能给我些建议。」
「柳掌柜且说,文某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打算办一个造纸堂。」
「在淮安?」
「是。」
「你可识得纸工?」
「崇文一带多产纸,文掌柜有认识的吗?」
文掌柜拧着眉毛:「你为何要造纸?办造纸堂,得费些钱,还得顶好的纸工,买现成的纸,难道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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