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就是李砚了。
「你懂得印刷之术?」
李砚站起来:「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如何得到这……惊奇的印刷之术?」
「这个嘛。」
「我见到了你说的月刊《小洞天》,前后不过一两月而已,竟在短短一两月内,印製出一册书来!上次你给我说时,我表面没说,心底却是不信的,印製之术,我尚且懂得一二,不说多,皮毛总是知道些,想要在几个月内印製出一册书来,起码得耗费上百人,每人每日的雕刻,花费不少钱,才能完成模板的印製。按照你所说,想要每月,每月,是每月印製一次,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是故意来……」
「我非常好奇。我觉得不可能,可是……」
「可是什么?」
「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又是可能的事。」
「为什么?」
「因为你。」李砚拿了一个字块,翻转过来,摁在了他的衣袖上。
他走向一侧。
直到院子中央,才停了下来。
阳光之下。
衣袖纸上。
一个字交织在金色与银光之中。
那是一个「柳」字。
李砚转过头来,半张脸在阳光之中,像是戴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蝉翼般的面纱。
他继续说道:「你可知,这有多重要。」
「你说的是活字印刷术?」
「这叫活字印刷术?」李砚面带笑意,朝她走了过来:「还有月刊的那种书。」
「线装书。」
「线装书。」他跟着念了一遍,将手中的模具放回去,又拿了一个起来,还是摁在了衣袖上。
从隋唐的雕版印刷术到北宋活字印刷术,期间,经过了几百年,即使如此,印刷製品并不常见,哪怕是到了清朝,手抄本的数量至少在50—70%。
「开机费」贵,使得印刷量少,另一个就是「成见」。
活字印刷需要排版,排版就需要师傅识字,大多数识字的都是文人,文人的出路之中较差都是去私塾,很少有人会放下身段去工坊排版。
像学堂,一般夫子是不会去那里教学。
即便只是教孩子们认字。
活字印刷术发明后,却没有大范围推广,高效率提升,以推动文学的发展,原因有太多,而她目前能办到的就是整出活字印刷,再将其运用在月刊上。
每本月刊上都有邀请投稿,以及次月给出稿酬的说明。
像东洲和江州两地,陈志诚每月都会去,那边的学子同样可以领取到稿酬。
给钱——才是一个良性循环的开始。
有人瞧不上,有人要吃饭,就一定抓住这根稻草。
活字印刷暂时用的是较硬的木材,她正在寻找材料,会不断改良,直到找到那种合适的泥胶。
活字印刷术的意义。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
基层学子们,最能感受到这种印製品的好处。
如果以低价——借书的费用,就能买到一本书,寒门子弟他们会更倾向于这种印刷品。
很多事情,她并没解释。
有人却自个儿琢磨透了。
譬如,面前的李砚。
「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对于家境贫寒的学子们,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鼓励他们写作,同时,他们也能获得报酬,文学业的繁荣,学子们也能多一个坚持下去的动力,当然,我也能从中赚到钱。」
李砚翻开一本线装书:「字还不够清晰。」
「我……你,要不要再投点钱?」
「好。」
「啊?」
她愣住了。
有点随口一问的意思,但没有真当回事的意思。
而且,李砚回答得特别快。
「我说好。」
「当真?」
「当真。」
「你投多少?」
「你要多少。」
哎哟,顿时激动起来——她要多少,他给多少?
用李砚的话。
隐隐觉得。
他有这个实力。
暂且不急,他们不是要去一趟西北,不过钱还是先要到手了再说。
「投资有风险,这个钱,可能是会打水漂的哦?」
「要是漂了,你也一起飘。」
李砚看着她。
微微眯眼。
怎么有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
「印製堂也看了,该帮我忙了吧?」
傍晚时分。
夜深人静之时。
造纸坊一侧墙头,某人正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双眼如焗,跟猫头鹰一样紧紧巡视,寻找闯入自己地盘的猎物。
「啊……」打个大大的哈切。
忽然。
一块石子飞了过来
恰好砸到她的后脑勺上。
哼!
他肯定是故意的!
回头望了几圈,却是没能找到「罪魁祸首」——冷封。
她找李砚借了冷封,在造纸坊守着,找到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毛贼。
放了火不说,竟还连着第二日来捣乱。
有二就有三。
吩咐文掌柜这边,造纸坊一切如常。
那边的人会再次行动。
更夫打了更。
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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