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云卿月轻拭她脸上的泪痕：「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只是，你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明荨本是寻常百姓人家，她的心底一直都是善良的，她只有一个公主的头衔，但不是皇家血脉，也没皇家那些人的勾心斗角。
「是啊，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明荨苦笑，满眼的酸涩：「可世间的七情六慾，我们又怎么能左右得了。」
云卿月理解她。
她们都是俗人，也都有七情六慾，在世俗凡尘中，她们都难逃一个「情」字。
没遇到凤苍栖之前，云卿月也认为自己孤身一辈子了，即便她那般冷心冷情的一个人，也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咳咳——」
明荨剧烈咳嗽几声，嘴里流着鲜血，云卿月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儿。
明荨轻轻闭上眼睛，气息减弱，脸色也越发苍白。
「当初他救了我一命，我的命是他给的，我现在还给他，我们互不相欠了......」
「今日我跟他拜过堂了，也算是他的妻子了......」
哪怕是一天的妻子，她也心满意足了。
初见时，她素衣白裙入了他的眼，捡了一条命，再别离，她一袭嫁衣成了他的妻，把命还给了他。
「卿月......」
明荨气息越来越弱，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声音轻得被风一吹就散。
云卿月低头靠近她：「你说，我听着呢。」
「等我死了......把我和秋霞葬在一起，黄泉路上......她太孤单了......」
「好......」
云卿月眼底湿润，无声哽咽了一下。
明荨眼睑轻颤，想睁开眼再看看云卿月，却没力气睁开了。
「我好像看见我阿爹阿娘和哥哥他们了，还有秋霞，他们来接我了......」
当年的记忆，不断地涌入脑海里。
岁月如初，眉眼如故。
那时，她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姑娘，她有疼爱她的爹娘，有疼爱她的哥哥，还有情同姐妹的婢女秋霞。
那年的梨花开满庭院，桂花十里飘香。
他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日子过得幸福。
可一朝变故，什么都变了。
她的爹娘和哥哥死到了匪徒手上，她成为了天盛公主，但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替代品。
但她从来毫无怨言，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去怨谁。
现在，她要解脱了，也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卿月......我们一家人就要团聚了，我终于要见到哥哥和阿爹阿娘她们了。」
明荨微微嘴角微微上翘，这是从她家人去世以来，最高兴的一次。
「卿月......我要先走一步了，若是有下辈子，我真希望我们能做亲姐妹......」她轻颤的指尖，触碰到云卿月的手，想握住，却没有力气。
云卿月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比明荨的还要凉。
「好，下辈子，我们做亲姐妹。」
「我要做姐姐......宠着你......」
因为她知道卿月从小被云家那些兄弟姐妹欺负，所以她做姐姐，下辈子宠着她。
云卿月点头：「好，你做姐姐。」
她眼中的泪掉落，滴到了明荨脸颊上。
「怎么哭了呢......」
明荨眼睛无力睁开，想帮云卿月擦眼泪，却又抬不起手。
「你那般坚韧的女子......不该哭......」
云卿月忍不住哽咽：「明荨......对不起......」
若不是因为她，她跟秋霞都不会死。
「别说对不起......不怪你......」
明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云卿月的手：「希望下辈子......我能遇到一个爱我的人，就像凤苍栖那般爱你一样......把我护在心尖，如视珍宝......」
「会的，肯定会的。」
她这般好的姑娘，值得一个深爱她的男子。
「谢谢你，卿月......」
话落，明荨的手慢慢鬆开云卿月。
最后的一刻，明荨的脸上还保持着笑意，她微扬的嘴角，那般明艷祥和。
马车停了，男子掀开车帘看一眼，他嘴角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们已经离开天盛皇城十里远，有云晚舟挡着，景翊那边也不会追上。
男子停下马车，等云晚舟回来。
云卿月把明荨和秋霞的尸体葬在一起，这也是明荨的遗言。
云卿月把她们葬在了一座山脚下，这里清净，没人会打扰到她们。
云卿月静静守在坟墓旁边，想最后陪陪明荨。
男子守在马车旁，等着云晚舟回来汇合。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云卿月守在坟墓前，背对着男子没有回头，嗓音冷清沙哑。
男子张了下嘴，还没说什么，背后便传来声音。
他回头看下，是云晚舟来了。
既然云晚舟已经来了，云卿月就安全了，男子本想离去，云晚舟突然唤住他：「爹。」
第314章 他是我们的父亲，云牧城
男子猛然顿住脚步。
云卿月骤然回头，惊愕地问云晚舟：「他......是谁？」
云晚舟朗声清脆：「他是我们的父亲，云牧城。」
云卿月惊愣着脸色起身，来到那男子面前，细细打量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