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余冬坐在餐桌旁,嘴巴仍然张得巨大,仿佛看了什么天下奇观。
「哇,你现在竟然会下厨了!」他第无数遍惊嘆。
「一个人住,总不可能每顿都叫外卖吧。」姜以森将还在瓦锅里滋滋作响的鸡翅根搬上桌,转头喊:「盛夏,过来帮忙盛个饭。」
盛夏慢吞吞从客厅过来。
他今天罕见的没有过来打下手,全程坐沙发上看恐怖电影,音箱里不时传来可怖的鬼叫,每次都能把正在做饭的姜以森吓一抖。
换作平时,知道有最爱吃的鸡翅根,盛夏都会在厨房旁边转悠,隔个五分钟就探头、或者往姜以森旁边凑凑,问「好了吗」。
姜以森见他反常,有些担心他,特意给他夹了大块的鸡肉进碗里:「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盛夏说,「好得很。」
姜以森仍然摸不着头脑,只能说:「那就好,多吃点,锅里还有很多饭。」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家孩子青春叛逆期闹彆扭,还当着余冬这个「客人」的面,姜以森颇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和余冬聊天,一边给盛夏夹菜。
幸好余冬并不在意,嘿嘿嘿地笑着傻乐,大讚姜以森厨艺好:「哎一鸣,你搞得我都不想回去了,我上哪儿去吃这么好的饭啊。」
「那就多待两天吧,正好是周末。」姜以森主动道:「你今晚还可以住在我这里。」
盛夏和余冬同时抬起了头。
余冬说:「哪能打扰你,我这么大一块头,还是出去住酒店得了。」
「这附近没什么好的酒店,房间都破破旧旧,发霉又长虫的。」姜以森说,「你难得来一趟,还是少受罪吧。」
盛夏埋下头去,默默扒着饭。
没过一会儿他就搁下碗:「我吃饱了。」
「这么快?」余冬问,「读高中还在长身体吧,怎么不多吃点儿,免得长大了瘦得跟一鸣似的。」
「我哪儿瘦了。」姜以森说,「吃太多了也不行,像你一样胖。」
他俩就一同笑起来,然后开始聊以前的一些人和事,将一顿饭的阵线拉得特别长。
「我们要来点儿酒吗。」余冬提议说。
姜以森也很想,因为这种过去的话题就很适合边喝边聊,但他悄悄看了眼还在沙发上看鬼片的盛夏,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很少喝酒了。」
他还一本正经重复教育道:「成年人喝酒也会伤身体的,所以你平时也少喝点吧。」
「有孩子了就是不一样啊。」余冬低声嘀咕道,刚好能被电影声盖过。
「他可不是我的孩子。」姜以森也是低声说,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了有些满足的表情,「但是,我在南城七年,他是唯一和我建立了亲密联繫的人。」
「真好。」余冬说,「看你过得很好,我就感觉放心多了。」
「别看他现在冷着脸,」姜以森用手挡住嘴,说悄悄话:「其实可爱死了,又会害羞又爱吃肉的。」
余冬脸上浮现出一瞬的意外,随后也笑了起来。
桌上碗筷还搁着,平时都是盛夏负责收拾,今天余冬主动揽下了这份活儿,边哼小曲边刷碗。
鬼片播完电视机关了,姜以森正拨弄着黑胶唱片机,盛夏忽然喊他。
「姜以森,你过来一下。」
姜以森感觉他果然有心事,便走过去,结果跟着他一起走到了房间。
「怎么了?」姜以森很耐心地问,「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盛夏略微蹙着眉,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然低声说:「我...有些害怕。」
姜以森偏了偏头,不知道他是指怕什么。
「刚才的电影,很吓人。」盛夏将手伸进裤兜里揣着,视线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然后他听见姜以森从鼻息间发出一声笑。
这种笑声很苏,也透露着无奈和温柔。
「我看你刚才看得明明就很起劲,眼都不带眨的。」姜以森说,并觉得有意思极了,这小孩儿竟然还会害怕看鬼片。
盛夏不承认也不否认。
半晌,他的喉结轻微动了动,然后说:「你今晚...能陪我睡吗,去我的房间里。」
姜以森愣了愣,看着盛夏,笑的时候微微皱眉:「你有这么胆小吗。」
主要是,他还记得这孩子上回睡糊涂了,不小心对他做的事。
虽然知道孩子没问题,但对他一个性取向为弯的人来说,委实对心臟不好。
盛夏知道这是被拒绝的信号,浓密眼睫慢慢垂下,心也在沉沉地跳着。
姜以森并不知道,对方现在满脑子都是余冬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画面,并感到了超乎寻常的不悦。
盛夏揣在兜里的手攥紧成拳,到底不愿意放弃,朝姜以森抬起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我实在不想做噩梦...哥哥。」
他将那两个字念得很轻,却十分清晰。
咚咚、姜以森的心臟在这瞬间,蓦地扑腾了一下。
就好像一尾鱼「啾」地跃出了水面。
第22章 (三合一)
姜以森不得不承认, 自己相比来硬的,更加吃软。
当眼前还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喊「哥哥」,他几乎没有办法招架, 只能妥协道:「好吧。」
要知道,根据他的记忆, 这是盛夏第一次喊他哥哥。